这一夜很疯狂,他们恍如荒原上自由奔放的野兽,无拘无束,释放生命最原始的样子。
许清安听见呼啸的风声,听见震耳的雷声,看见高山,看见长河……
“灵魂的欲望是命运的先知”,在情欲中沉沦时,许清安感觉到灵魂在无限接近自由。
陆延洲,则是她自由的一部分。
第二天,许清安在腰酸背痛中昏昏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
她听见厨房传来声响,穿着拖鞋过去一看,陆延洲系着围裙,正在做饭。
她靠在厨房的玻璃推拉门外,静静看着这一幕。
幸福不外乎如此,心爱之人在身边,锅里冒着热气,窗外的植物生机勃勃。
这样小小的幸福,得来可不容易呢,至少她还没有得到。
她正出神,玻璃门被拉开一道缝。
陆延洲探出头,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里油烟重,你去吃点水果垫垫肚子,饭菜马上就好。”
“辛苦啦,陆大厨。”
许清安在他脸颊落下一吻,餐厅的桌上洗好了草莓。
她去淋浴间冲了个澡,洗漱出来,陆延洲正往桌上摆放饭菜。
“许久没做饭了,你尝尝可合口味。”
“物以稀为贵,你陆大少爷亲手做的饭,这得多金贵。”
许清安拿来两个碗盛了饭,端到餐桌旁坐下。
陆延洲坐到她对面,“金贵就别浪费,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又不是猪。”
许清安嘟囔道,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陆延洲低笑一声,心里却不踏实。
这一切得来的太容易,太不真实了。
吃完饭,陆延洲说他下楼拿个东西。
许清安把碗碟放进洗碗机,从窗户往下看。
陆延洲从马尔斯手里接过一个大箱子,她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没等陆延洲上来,她就早早开门等着了。
陆延洲上来时,就见许清安好奇地打量着他手里的纸箱。
“先生,请先接受安检。”
许清安抬起手,狡黠地笑道。
“我保证,绝对没有危险物品,箱子怪重的,可以先进去再检查吗?”
陆延洲眼里闪铄着宠溺的光芒,语气撒娇。
“好吧,允许你走后门。”
许清安让到一边,等陆延洲进屋,她关上门。
“你把什么搬我家里来了?”
“打开看看。”
陆延洲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脸期待地看着许清安。
许清安划开封条,把箱子打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后,错愕地抬眸看向陆延洲。
箱子里是陆延洲过去送她的所有礼物,上次被魏斯律和周漫故意丢弃后,陆延洲让她送还。
她送还了市面上能买的,有些定制款和限量款已经绝版,所以没有送还全部。
但是这个纸箱里的礼物,包括那些定制款和限量款。
“怎么全都在你这里?”
“垃圾场捡的,某人可真绝情,不看人面,也看看钱面啊。”
陆延洲耸耸肩,委屈巴巴地望着许清安。
“是周漫和魏斯律扔的,我后来去刨垃圾场了,没有找到,原来是被你捡到了。”
许清安的手指一件件抚摸过那些礼物,弯起唇角。
“还好你捡到了,不然多可惜。”
“这次可不许弄丢,人和物都不许弄丢。”
陆延洲俯身盯着她,神情严肃地说道。
许清安抬头,直视那双清澈的蓝色眸子。
真好看啊,比雨后的天还要干净,比晴天的海还要明亮。
片刻后,她心虚地移开视线,走到沙发旁坐下。
“陆延洲,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说这话时,她不敢看陆延洲。
出乎意料,陆延洲没有发脾气,而是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许清安,告诉我原因,别再瞒着我了。”
陆延洲当然有怒气,当然想发脾气。
可他想到了六年前分手的事,他们吵了一架,该说的话却没有说清。
“陆延洲,你是埃斯特家族和陆家的继承人,我是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无名之辈,你们家不会接受我的。”
许清安心平气和地解释,这就是他们目前面对的困境。
陆延洲听到这个解释,暗暗舒了口气。
“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交给我解决就好。”
“你要如何解决?为了我和家里决裂?还是让我暂且隐忍?”许清安追问。
陆延洲沉默良久,恳求道:“我会争取说服他们,给我一点时间。”
“好啊,我们当初谈了四年,我给你四年时间,够不够?”
许清安清楚除了陆延洲,自己三五年内也不会和其他人恋爱结婚。
她愿意给他们的爱情一个机会,这四年,权当她回报陆延洲对她的痴情。
“绰绰有馀,谢谢你,清安。”
陆延洲露出微笑,心里却很是烦躁,他自然了解家里人。
陆家讲究百年传承,联姻必要选择门当户对,气运相当的。
挨斯特家族更不必说,子女的婚姻,定要对家族绵延兴盛有好处。
哪怕是比安卡,都要被嫁出去,维持家族关系。
他极力拦下了比安卡的婚事,却未必能替自己做主。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一通从意大利打来的电话,破坏了此刻的宁静。
“是我母亲。”
陆延洲站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
许清安觉得自己不该听着,可房子就这么大,她走到哪都能听见,除非捂上耳朵。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延洲一直没吭声,只在最后回了一句意大利语,接着就挂了电话。
许清安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听出了他克制的怒气。
“没什么事吧?”
“没事。”
陆延洲心不在焉地回道,许清安没有追问。
“你送的礼物我先封起来,以后再决定去留吧。”
她拿来胶带,将纸箱牢牢封住。
陆延洲似乎没在听,过了一会,他为难道:“清安,我要回趟意大利,比安卡那边有点事。”
许清安忙催促:“那就赶紧去吧,别耽搁了正事。”
陆延洲掐住她的下巴,一记深吻落了下来。
直到许清安几乎要喘不过气,他才不舍地松开。
“清安,等我。”
他在门边回头,眸色深深,仿佛要将许清安吞噬。
“快走吧,我嫁人前肯定会通知你。”
许清安把他推出门,朝他挥挥手。
陆延洲消失在拐角,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这一去,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