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等待审理,押送途中不要打骂虐待。”杜安对李斑说道。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
其实是让李斑小心不要也意外身亡。
李斑也不慌,反正他又不是要杀时铭的。对方既然能被关押在县衙大牢和死牢,说明普通的关押和审讯都不会触发“意外身亡”效果。
李斑上前走进敬研堂。
时铭一直专注看画,完全没有发现李斑进来。
“时铭,你还记得我吗?”
时铭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回头。
他看见李斑眼睛一亮。
“原来是李兄,我刚刚还在想,来死牢会不会遇见你呢!”时铭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好象他来死牢是来探亲的,不是被抓进来的。
对方竟然还叫他“李兄”。
李斑笑着应和,“时铭,这次由我送你去外州。”
时铭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要被押送,他的肩膀塌下来,人也变得没精打采。
“啊,去不归处是吧?我知道,你放心,不会给李兄添麻烦的。反正在哪里待着都一样。“
李斑见对方还是挺听话的,就上前架着时铭的骼膊,“我们走吧,路途遥远,还要尽早出发。
多时铭没有抗拒,跟着李斑走出敬研堂。
走到门外,李斑正式向杜安辞别。
“杜大人,我们走了。”李斑对着杜安拱了拱手。
虽然他和杜安曾经是敌对关系,但他能在巫世界有现在的实力,多归功于杜安和翟六。
李斑还是感谢他的。
只是,双方归根结底,还是利用关系居多,再加之巫胚碎片的问题,在拥有对等的实力前,他最好离杜安远一点儿。
杜安点点头,目送李斑带时铭离开。
看着李斑紧绷的背影,他的指尖几度动了动,最后还是按捺下去。
“就当是——我对最初的古毅最后的交代吧。”
杜安甩了下宽袖袍,重新回到敬研堂,关上大门。
李斑带着实时铭先去马场,把识途老马牵出来。
他带时铭去燕州,自然不可能一路走过去,而死牢也不可能把马和车都送给李斑。
他们要先乘坐车去县城买远行的车辆和粮食。
昨日李斑已经找到柳木,让他派一个得力的奴隶去把马车驾回来。
不过柳木听说李斑要离开,决定亲自送他去县城。
等李斑驾好马车的时候,柳木也跑出来,手里还握着两柄鬼头刀。
“李斑,这把给你。”柳木将左手的刀递到李斑面前,“刀鞘换成了没有死牢标记的。这把刀虽然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总比铁匠铺里买到的结实锋利。你此行路途遥远,带把利器护身比较好。”
“多谢。”李斑没有客气,接过鬼头刀挂在腰间。
这把鬼头刀并不是元素,只是死牢制式刀具。和周故当初用的那把一样。
柳木在得知李斑要离开死牢后,很是激动。
如果李斑留在死牢,他将成为柳木上升途径上最大的障碍。
柳木曾经还因此起过黑暗的小心思。
只是双方实力逐渐拉大,最终放下了。
现在得知李斑要走,简直惊喜,为人也大方了许多,只希望李斑永远不要回来了。
一旁的时铭不知道两人机关,还笑着想他们关系真好,觉得李兄果然是个好人。
柳木驾车送李斑和时铭离开。
他听说了时铭身上的异常,因此对时铭他驾驶的车并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假装没有这么个人。
在路上,柳木和李斑说说笑笑,回忆着初逢时刻和后来的生活点滴。
他当时明面上靠着张柏山,暗地里靠着霍江,还以为自己攀上了多大的天梯,回头再看其实也就那样。
只是比别人早一步成为狱卒,之后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熬资历、修炼灵犀,等待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落在头上的狱吏身份。
追求许久的东西,得到之后,新鲜劲儿一过,就会觉得不过如此,生活还是要继续普通。
时光在叙旧中倏忽而过,他们在中午之前就赶到了青城县。
因为前两天大皇子的事,县丞戒备森严许多。
就连县城大门外面的小商小贩都清理了。
城门外面冷冷清清的,地上遗落着一些商贩撤离时留下的杂物。
李斑还看见一只被尘土半掩的小草鞋。
足以想象当时人们逃离的有多么惊慌。
但他相信,再过两天这些百姓就会回来。
毕竞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活计。
城门的士兵一如既往地躬敬,还是给他们两个狱卒开启了另一边的小门,方便快速通过。
当然,如果当初赢的人是大皇子,那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进入县城之后,柳木还张罗着帮忙买车买马。
而李斑为了节省资金,选择了一头骡子。
柳木还提议去黑市白市给李斑买个奴隶。
总不能在路上让李斑驾车,时铭躺着吧?
因为时铭根本不会赶马车。
李斑还是拒绝了。
他身上秘密很多,万一被奴隶看见,是杀人还是灭口?
不过,他们还是去了黑市白市。
因为现在死牢急缺人手,柳木一口气买了六个奴隶,还要放两个在前院干杂务。
在奴隶场里边,李斑没有看见老熟人赵四叔。
他去旁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对方死在了前两天的动乱中。
李斑不知道的是,赵老四原本不一定会死。
只是他害怕得想要翻墙跑出去,被守在外面的大皇子亲兵随意一刀砍了。
出了奴隶场,李斑就和柳木分头走了。
他们遥一拱手,各奔南北。
李斑在离开青城县之前,还去了一趟县衙,办理了押送手续和路引。
新来的何县丞大概是想讨好杜安,还给李斑送了二十两呈仪。
不知道等他得到杜安也要调走的消息时,会不会追悔莫及?
出了青城县,一路北上,走过从宽敞到狭窄的官道,最后进入山区,再往前就是大青山。
路面更加崎岖,李斑终于让骡车放慢速度。
他狱卒身份的保质期正常还有半年,他只要在半年内赶到不归处万古塔即可。
张柏山人还是挺正直的,也不可能违背杜安的命令,提前收回李斑的狱卒身份。
时铭跟李斑在县衙混吃混喝后,也不觉得他做得不对,反而认为就该如此。
“这些个贪官污吏,就该有人治治他们!”
他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斑,伸手扯李斑的袖子。
“李兄,你真厉害,要不我们结拜吧?”
李斑连连摇头,“你我好歹是押送关系。我没给你上镣铐就不错了。不要让我渎职渎得这么明目张胆啊!”
他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侠客,没有随便认亲戚的习惯。
再说,他还不知道时铭被送到不归处后,会遭遇什么。
他可不想发誓和对方“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兄说得——甚是。”时铭也不失望,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又缩回车内。
就在骤车进入大青山范围内,李斑准备让骡子停下歇歇脚时,他突然发现些许异常。
李斑连忙抽了下缰绳,让骤子重新加速奔跑。
车厢里的时铭本来都准备下车了。
结果骤车突然一个加速,让他直接后仰过去。
“怎么了?”爬起来扒着车门,时铭小心翼翼地问。
“山林里有人,可能是冲我们来的。”李斑肃了脸色。
他右眼刚刚在灌木丛后面瞥见衣服的一角。
有人埋伏在树林里。
李斑一开始担心,是杜安派人来截杀他。
但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对。
杜安昨天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动手。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李斑觉得,杜安不是个会为自己选择而后悔的人。
那这些人要么是拦路的强盗,要么——目标是时铭。
只是让李斑奇怪的是,当他说可能有贼人冲他们而来时,时铭只是“哦”了一声,根本不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的能在面对杀手时面不改色吗?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从骤车经过的一棵大树上跳下,扑向李斑。
李斑立刻抬掌应对。
来人实力不俗,和李斑对掌之后,竞然没有被他的力量击飞。
“要么是三阶满灵犀,要么是弱一些的四阶。”
李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对方戴着面巾,露出一对儿阴狠的眼睛。
他第一招被李斑接下后,有些诧异,但接下来的攻击便越发凌厉,尽是针对下三路的阴狠招式。
一看就是常下黑手的人。
李斑一边抵挡,一边后退,最后翻身从车驾上跳下去。
追逐李斑的人自然也跟着下去。
短短时间,李斑已经闪避了七八次,只和对方交掌两次。
“这人看着处处杀机,但更象是在逼我离开骡车。这是调虎离山吗?“
时铭似乎不知道害怕,傻乎乎地从车厢里探出头,观望李斑的战斗。
就在这时,李斑突然看见骤车对面又出现一人。
那人看见时铭,又确定李斑距离骤车有些距离后,立刻甩出手中的飞斧。
那飞斧转着圈劈向时铭细长的白脖子。
李斑并不焦急。
他已经让银翠在车厢旁边等着。
一旦有危险靠近,它就想办法挡下。
如果觉得挡不下,就一头把时铭撞飞。
反正谁弱顶谁。
跟随李斑晋升到三阶的元素“银翠”也比以前更厉害了。
力量和灵巧都强了许多。
能轻松撞开时铭这样没有身份的普通人。
可是这一次,银翠根本没动手的机会。
刚刚还傻乎乎的骡子象是才反应过来,吓得往前一蹦。
旋转的飞斧不知怎么就甩到了车驾上。
恰好斧背打在车驾仅有的镶崁了铁块的地方,然后又弹了回去。
刚刚出手飞斧的杀手又正好前扑,似乎准备随时补刀。
谁知银翠突然飞起,撞到了对方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下一瞬,弹飞的斧头就意外地砸进了第二名刺客的咽喉。
这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发展,把李斑和他对打的刺客都看愣了。
而时铭一直淡定观看了全程,面对这种诡异发展,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习惯地,甚至露出了有些无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