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云墅第17栋。
窦云启穿着干净的西装,笑容满面地说出了那句话。
“他应该就在你旁边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
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窦先生你好,我会赴约的。”
窦云启温和一笑:“那我等你!不过我希望,赴约的只有你和李中校两个人,如果不必要,李中校也可以不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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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语气平静:”好!待会见。”
电话挂断了。
窦云启脸上笑容更盛了,他走到等身镜前,仔细地打理自己花白的头发和胡须。
虽然已经年迈,却依旧有种贵气逼人的感觉。
整理好一切,他坐回了书桌旁,翻开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本书。
这是一本旧纪元的哲学书,他很喜欢看那些哲人在各个领域的争吵。
外面,夜空阴沉。
书房,灯光明亮。
纸张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让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显得更加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批客人来了。
“吱呀!”
客人直接推门而入。
莫允还有另外几个人不快不慢地走了过来。
窦云启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本,微笑着看向莫允:“小莫,来了!”
“窦先生,好久不见。”
莫允几人冲窦先生微微欠身,态度十分躬敬。
窦云启笑着做出了请的手势:“快坐吧,我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
莫允在窦云启的正对面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礼物,把它扒拉到一边:“人族的哲学书有什么好看的?”
“不喜欢看也正常。”
窦云启有些惋惜,不过这惋惜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散了,起身把书本拿了回来,坐下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莫允有些不耐烦:“窦先生,你叫我们过来,究竟是要干什么,你不妨有话直说。”
窦云启头也不抬:“你看,又急!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莫允眯了眯眼睛:“我小时候,你还有教鞭能够打我,但现在你什么都没有。”
“这样————”
窦云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回了书本上。
“你妈————”
莫允当场就破防了,撸起袖子站起身来:“窦云启,你还以教师自居呢?”
看到莫允有动手的意思,其他几人赶紧拦住他。
“允哥别!”
“老莫使不得!”
“消消气。”
“操!”
莫允怒骂出声:“他从来就没把我当人看过,小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窦云启推了推眼镜:“看来一路读完医学博士,对你的性格一点影响都没有。”
莫允啐了一口:“如果不是你进献谗言,王座怎么可能命令我去读书,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窦云启平静地看着他:“你是这一批工蜂最有天赋的存在,你需要这些。”
莫允冷笑一声:“你说————我需要人族的这些狗屁知识?”
“对的!”
“学这些垃圾东西有什么用?”
“对族群好!”
“对族群好?”
莫允眯了眯眼:“咱们族群需要这些垃圾?”
窦云启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失望:“族群需要发展,而不是故步自封。”
莫允骂了一句:“还需要发展什么?我们族群,同时拥有灵墟的精神力,虫族的团结,还能潜藏在各个种族中,每一刻都在壮大!
只要继续这么发展,我们迟早能够制霸万族,为什么还要乱搞!”
窦云启反问道:“拥有虫族的团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听到这话。
在场几人齐齐色变。
在窦云启平静的目光中,他们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莫允面色微僵,却还是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窦云启不急不慢地翻开书,推到了莫允面前:“当一个族群个体意志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一定会彼此生出分歧。
旧纪元的人族王朝,经常会为了争夺储君之位打得你死我活。
步入新的文明阶段之后,依旧会为了党争牺牲和内耗。
王座曾经觉得,我们脱胎于虫族,一切成员都会服从她的意志,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她才放手,让族群迅速扩张。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我们从诞生开始,就有了清淅的阶级,命运与职责是固定的,却开始追求私心,彼此之间产生了分歧与厮杀。
人族个体出生的差异很小,随机性也大,虽然各自追求利益划分出了三六九等,却还是孜孜不倦地追求天下大同。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在努力变成人族。
而人族无比憧憬虫族。”
“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莫允脸上满是厌烦,双手背在身后,离他的兵器只有不到三厘米。
窦云启笑了笑:“我现在还是健康的工蜂,你不能伤害我,这是基因底层的禁令。”
莫允眯了眯眼,眼底闪过慑人的寒光,一点都没有收起杀意的意思。
窦云启笑容愈发璨烂:“看来你在脑科学领域的确有突破,不然也不会着手刺杀芝殿下,我没有小看你,你的天分的确很高。”
莫允寒着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窦云启笑了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天!但是可惜,你一直不愿意跟我好好说话。就象是争储一样,工蜂与工蜂之间的不信任,足以说明,我们正在失去虫族的优良品质。亦或者说————它本身就不是优良品质。”
莫充眯了眯眼:“你知道你这句话都多危险么?只要我禀告王座,就算你再受重用也不可能活!”
窦云启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跟王座说过这些呢?”
师徒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愿意退后半步。
其他几人尴尬地站在旁边,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过了许久。
莫允忽然嗤笑了一声:“跟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你让我来,我已经来了,你不愿意好好说话,那我就只有告辞了。”
说罢,转身离开。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冲窦云启微微欠身,也跟了过去。
可刚走了几步,就又被窦云启叫住了。
“你还要针对芝殿下么?”
“我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你不会成功的。”
窦云启笑容平静:“你靠脑科学解开了思维禁令,这只是术!你从来没理解为什么有这道禁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解开,这是法和势。
有术无法无势,会让你的下场非常凄惨。
收手吧阿允,前面全是死路。”
莫允神色愈发狰狞:“好!那我倒要看看,前面是什么样的死路!”
说罢,拉开了门。
然后————
正好跟新来的客人四目相对。
江浪手悬在半空正准备敲门,看见这么多人,不由错愕了一下。
他想了想,侧过身,看向里面的窦云启:“窦先生,你让我一个人赴约,却叫了这么多人围杀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莫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