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人进门开始,李国工就一直是消极应对的架势。
直到听到这句话,脸上才出现迟疑的神色。
不过这迟疑只持续了一瞬,就很快消失不见。
他板着脸:“我就是单纯想要找一个新老伴,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
江浪右手一招,手中凭空多出了一张画纸:“那它是什么?”
李国工惊了一下,连忙朝身后摸索,发现自己的画纸已经不翼而飞。
江浪晃了晃画纸:“这应该是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吧?你也真是一个情场浪子,找老伴还那么好奇人家年轻时候的样子。”
李国工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江浪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你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并非来源于自身,被外来的情绪支配思想,你就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国工面色有些不善。
江浪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心甘情愿被支配,人老了总该有些感情寄托。但可惜,即便你乐意被支配,却也只有苦求无果一个结局。”
李国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别说了!”
江浪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楚老太太经常过来看你,你是不是很开心,觉得自己距离成功越来越近。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点,她想找的只是自己爱人的影子,对你这个载体其实早就恨之入骨?
只要能找到机会,她会毫不尤豫地劈开你的脑壳,把关于她爱人的一切都取出来。她希望她爱人体面,而你的死活,她根本不在意。”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李国工情绪愈发激动,怒捶了好几下桌子:“付院长,快请他们离开!”
付院长有些为难,他作为院长,很清楚李国工的情况,治安署派过来这么两位,自己肯定要配合查案。
但他也不希望李国工出事,毕竟这也是纵系的功臣。
李国工见他无动于衷,情绪愈发暴怒:“你们————”
“嘭!”
江浪手刀轻挥,击打在李国工后颈,直接把他放倒在沙发上。
他转身看向付院长:“请付院长回避一下。”
付院长有些急切:“两位可千万不要伤害他啊!”
江浪笑了笑:“放心!他是纵系老兵,我有分寸。”
“好!”
付院长叹了一口气,匆匆离开了病房。
白昭璃有些期待:“你要对他使用那一招了么?”
她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江浪一直在挑起这个人对楚老太太的情绪,这跟下午对那只工蜂做的事情如出一辙。
那只工蜂意识被蜂巢束缚,所以读出来的记忆十分模糊。
这回应该会成功。
“恩!”
江浪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响指,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面镜子。
很快镜子上面就出现了清晰的画面,画面依旧是第一视角,视角的中心是一个头发全白,气质却依旧温润如玉的医生,正笑着说些什么。
“林教授?”
白昭璃有些惊喜,这记忆取自李国工,看这架势他跟林教授认识,而且还比较熟悉,但李国工表现得一点也不熟,明显是撒谎了。
看画面这么清淅,一定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可她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到镜子上飞快爬满裂纹。
随后————
“哗啦!”
镜子碎了,碎了一地。
白昭璃愣了一下:“这————”
江浪眉头紧皱:“有高手在他这段记忆中藏的有东西,一直在防外人窥探。”
白昭璃问道:“那还能继续读么?”
“应该可以!”
江浪面色有些凝重:“我应该能做到暴力拆除,就看谁的手法更高明了。但就算能拆除,他也肯定会受创,能不能醒来都是一回事。”
白昭璃迟疑了:“啊————”
不论如何,这是纵系的老兵,直到退休的那一刻都是功臣。
虽然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但只要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他害过人,两人都没有理由伤害他。
江浪摇了摇头,把画纸捋平,放在了茶几上。
随后取出床头的铅笔,在画纸背面画了一张新的人象,正是刚才画面里的林教授。
画完之后,就示意白昭璃跟他一起离开。
付院长还在外面等侯,见到两人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江浪淡淡道:“他过一会就会醒,到时候把桌上的画纸给他看一下,顺便告诉他,不管是他想追老太太,还是免除被外来意志支配,我都可以帮助他,让他想通了给我打电话。”
“好!”
“辛苦付院长。”
“哪里的话!”
付院长叹了一口气:“我送你们。”
回到车上。
白昭璃有些遗撼:“有点可惜。”
江浪笑了笑:“没什么可惜的,干这件事情的是个高手,想把事情办成本来就不是很容易。
而且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这个高手能把两个灵魂融合得这么完美,比那个厨师”厉害多了,肯定能达到青脉域主的要求。”
“倒也是。”
白昭璃笑着问道:“那咱们先找下一个病人?”
江浪点头:“好!”
一脚油门下去,径直朝临栖区赶去。
杨钰靠着治安署强大的信息网,找到了很多疑似的受害者。
不过适合走访的并不多。
就比如青脉医院那些,那些征状不重也不轻,时不时会出现记忆错乱,而且在青脉一般都比较有地位,不太适合江浪的手段。
还有一点,就是那些人已经被白劫捷足先登了。
再排除一些不方便行动的地区,其实最理想的受害者只有三个。
一个是李国工。
另外两个是临栖区的年轻人。
这两个年轻人有很多共同点,都家境贫困,但受到过不明来源的资助,达到了备考高校武生的水平,但最后都表现得很差,没有被录取。
落榜之后就再也没有考过,而且患上了不算严重,但比较明显的精神疾病,去了好几次医院都没治好。
而且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从那以后,两个人的家境都变好了不少。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车在一个放在临栖还算不错的小区停下。
看见窗子是亮的,就直接上了门。
“砰砰!”
“来了!”
很快有人开了门。
是一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青年,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个人:“两位是————”
江浪朝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一个女人正抱着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
女人好奇地问道:“老公,谁啊?”
江浪给青年亮出证件,压低声音说道:“借一步说话?”
青年看到证件,脸色顿时变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朝里面喊道:“哦!
送快递的,他说有个大件搬不上来,需要我确认一下。”
“哦,那你快去快回。”
“爸爸快去快回————”
孩子也发出了一声小奶音。
青年苦笑一声出了门,带着江浪他们上了天台。
还没等江浪问,他就自己开口了:“两位是想问那笔信托基金是哪里来的吧?”
“咦,你知道?”
江浪有些诧异,他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眼前这人家庭环境改善,就是因为有人给他存了一笔信托基金,每个月都会按时朝卡里打钱。
但因为是跨行打的,纵系在源头银行没影响力,所以查不出钱的源头是哪里。
青年自嘲一笑:“也不难猜!我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好象也没有别的事情值得你们关注了。”
江浪掏出一盒刚才在路边买的烟,递过去了一根,帮青年点上:“能细说么?”
“谢谢!”
青年道了一声谢,深深地抽了一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我记忆缺失了很多,只能说一下我的猜测。
江浪嗯了一声,随手柄剩下的烟塞到青年兜里。
他能够感受到,这青年灵魂明显残缺了一块,不至于影响生活,但肯定也受到了不少困扰。
这征状跟李国工还不一样,李国工是记忆混肴,这个是记忆缺失。
青年揉了揉脑袋,表情有些痛苦:“我之前听我爸妈说过我接受资助,然后考武生的事情,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还很好奇谁会资助我这样的家庭,而且————我真有考武生的天赋么?
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是这么说。
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每次回想都会头疼。
我试着重新修炼之前传言中我擅长的东西,结果一点都不是那回事,还去黑市测了一下自己对衰变波的亲合度,结果亲合度为零。
关于资助和修炼的一切记忆都丢失了,只多了一张登记在我名下的银行卡。
我猜————我猜啊!
我的天赋很有可能被人买走了。
这个猜想我只跟我哥们说过,结果被他笑话了半天,说从来没听过这么玄乎的东西。
但除了这个,我找不到别的解释。
两位警官,你们信这个么?”
青年说话的时候。
江浪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很确定他没有撒谎。
于是笑了笑:“信!为什么不信呢?”
青年怔了一下,也露出一丝笑容:“还是你们有见识,我明天就嘲笑一下我哥们去。”
江浪见他眼框有些红,忍不住问道:“那一批受资助的人有不少,象你这样的只有两个,应该是你的天赋高,所以才能卖得出去。
你————有没有感到遗撼,你本来可以有不同的人生。”
青年面色僵了一下,忽得自嘲一笑:“不遗撼,反而挺幸运的吧!我哥们也接受资助了,他考上了栖大的武生,临毕业的那年他死了,听说死因是一款失败的新药。栖大补偿给他了一座很好的墓地,明天是他的忌日,我正打算去看他。”
江浪:“————”
这么说,的确还是挺幸运的。
他算了算青年参加武考的时间,好象跟自己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