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咚咚!”
“咚咚!”
江浪只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喉结连着上下耸动了很多次。
客厅的灯光有些昏暗,再加之白昭璃就挡在他和灯中间,所以他有些看不清白昭璃的面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看出她的脸泛着红晕。
一双眸子也好象含着一汪秋水。
还有那两片红润的唇————好似凭空比平时好看了很多。
这,这————
白昭璃呼吸已经紊乱了,她感觉自己可能有些低估自己了。
很有可能————就算自己不闭上眼睛表示默许,江浪都有可能吻上来。
她有预想过或者幻想过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应该会很美妙。
可真当它马上要来临的时候,她却有种逃避的冲动。
心跳越来越快,快到让她有种晕厥的感觉。
要发生了么?
“昭璃————”
江浪声音有些嘶哑。
白昭璃声线微颤:“恩!”
江浪嘴唇动了动:“我————”
略带挣扎与渴求的声音,让白昭璃险些有些蹲不稳。
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一刻,逃避的冲动到达了顶峰。
“阿浪你渴不渴?”
“啊?”
“我好渴啊,去倒杯茶喝!”
白昭璃说完,便逃似的奔向茶桌,提起常备的凉茶壶,倒上一杯咕咚咕咚灌了进去。
白昭璃:“咚!”
“咚!”
“咚!”
心跳的速度并没有减慢,但这杯凉茶,还是冲淡了那种心悸的感觉。
可恍惚了一阵,又忍不住捶胸顿足。
我怎么就跑了呢!
这个时候,耳朵里面响起杨钰的声音:“哎?不是!你怎么就跑了呢?这回可不能算我输啊!”
杨钰:“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没想到是个胆小鬼。”
白昭璃:“————”
杨钰见她没反应,笑着劝慰道:“这个也不能怪你,这其实是个自我保护机制。小花你知道吧,就财政处副处长的那个女儿,她老公不是青梅竹马么,就很帅的那个。
她有一次跟我说啊,她老公身体很好,很懂风情,她很享受。
但两个人办事,她每次要到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把他老公推开。
后来看了医生,医生说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是潜意识担心身体达到无法承受的生理状态。”
白昭璃愣了一下,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这么说,也不能怪自己不争气。
杨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这种敏感到接个吻都要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白昭璃:“???”
她咬了咬牙,把耳机里的微型摄象头取出,一把就捏碎了。
又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平静下来。
随后倒了一杯新的凉茶,走到沙发前。
“阿浪,快喝吧,很解渴。”
江浪也感觉自己可能需要一杯凉茶,把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一压。
灌了一杯,果然好了一些。
困意隐隐袭来,他又翻过身:“我睡了,一个小时后叫我。”
“恩————”
白昭璃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抿着唇,手里捧着杯子不停摩挲着。
这个杯子,是她刚才用的杯子,看江浪碰杯子的姿势,他喝水的地方刚好是自己————
嗯这也算一种进步对吧?
下一次一定可以。
不过下一次之前,至少得明确两人之间的关系才行。
不然总感觉有些轻浮。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茶桌前,又倒了一杯凉茶,捧着杯子喜滋滋地回到沙发上,抱起笔记本继续整理资料。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
江浪睁开了眼睛:“整理好了么?我们出发吧?”
——
白昭璃有些惊讶:“咦?我还没叫你呢,你怎么自己醒了?”
江浪坐起身:“现在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睡觉上。”
虽然他的主目标还是超频室宿,补全这个修炼阶段的最后一环。
但如果能够用木蛟完成角宿的进一步突破,肯定也是极好的事情。
毕竟每一个理论突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他还是很急的。
白昭璃哑然失笑:“好!你对!正好我已经把资料整理好了,咱们先打扮一下,然后出发。”
说着就扯住江浪的手腕进了客卧。
换上新衣服,新容貌,才快步离开了杨钰的家。
到了地下停车场,又换了一辆新车。
江浪忍不住看她了一眼:“你手里到底有多少身份,多少车啊?”
白昭璃瑟地推了一下墨镜:“那可多了去了!不过这新身份新车不是我的,是钰姐通过治安署帮我安排的,专门办案用的,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
原来是这样,合著她真是一个仓鼠型人格。
他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现在我们去哪?”
白昭璃打开自己的备忘录:“先去仁爱医院吧,那里有一个患者比较典型,医院里面也有我爸的股份,比较容易调查。”
“好!”
江浪应了一声,直接发车朝栖浦区东北方向赶去。
仁爱医院他听说过,是一家很有名的私人医院,里面精神科很有名,尤其擅长治疔精神创伤,很多得了战后创伤综合征的老兵都在这里治疔。
也有一些家庭不和睦晚景凄凉的老人在这里疗养。
光这一个项目,就撑起了医院百分之八十的业绩。
剩馀百分之二十,也是为这个项目服务配套的医疗。
两个人到的时候,直接亮出了杨钰提供的证件。
说明来意之后,医院的负责人就带着他们到了疗养部。
路上还热情地介绍病人的情况。
江浪听着,目光微微闪动,心想跟白昭璃一起做事还真省心,这个病人十分典型。
病人六十七岁,是纵系的退役中校,战后创伤综合征比较严重,外加有些老年痴呆,每天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逢年过节儿女回家的时候,他也回家一起团聚。
平常的时候,就都住在疗养部。
后来忽然有一年中秋,他从家里回来,精神状态莫名好了很多。
很少做噩梦大吼大叫了,老年痴呆的征状也近乎完全消失。
为此,他的主治医生连着开了好几次学术演讲,来分享自己的治疔经验。
结果后来发现不对劲了。
某一天,某个去世医生的家属来医院领慰问金。
病人看到了,疯一样冲过去,对着老太太又抱又亲,把老太太吓得不轻。
因为这件事,双方亲属闹得差点打起来。
本来道个歉就算了,结果病人非得说那是他老婆,可问他人家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一点也回答不出来。
但却知道老太太喜欢吃橙子,秋天的时候喜欢上山采菌子吃,就连最喜欢什么菌子都能说出来。
细节全都对了。
可病人从来没去过那个生产菌子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正是老太太和去世丈夫的故乡。
“后来呢?”
白昭璃忍不住问道。
医院负责人叹了一口气:“后面就是一笔糊涂帐,老太太是我们医院医生的遗孀,倒是颇有积蓄,亲人只剩下侄子一家,侄子夫妇对他倒是挺好的,觉得病人就是图他的钱,不让他们来往。
病人见不到人,精神状态也就不好,经常坐在窗边抹眼泪。
可你要是问两人都经历了什么,却也回答不上来。
不过老太太偶尔找到机会,也会提着东西来看望。
虽然没有特别的发展,但病人还是挺开心的。
今天你们来得巧,老太太正好在。”
“哦————”
两人若有所思。
这很有可能就是灵魂融合的征状。
病人的脑壳里,很有可能融有别人的灵魂。
可这算什么?
我绿我自己?
在医院负责人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病房门前。
“要进去么?”
“不急,等等。”
江浪笑了笑,通过病房门中间的小窗户朝里面望去。
发现两人正坐在餐桌旁,病人板板正正坐着。
头发虽然花白,但发型却一丝不苟,一看就抹了发胶。
老太太脸上也挂满了笑容:“今天的菌汤好喝么?”
“好喝,好喝!”
病人连连夸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整天占你便宜,也怪不好意思的,送你一个礼物。”
老太太有些好奇:“什么啊?”
她接过礼物,是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画纸。
好奇地打开一看,纸上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画象,正捧着一蹙鸡枞菌,笑如花。
光影婆娑,人影柔媚。
病人邀功似的说道:“我给你画的!”
老太太盯着女孩的画象怔了好一会儿,眼框慢慢泛红。
然后在某一刻。
双手捧脸,崩溃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