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拉出几道光。
季阳从沙发上醒了,脖子酸,腰也疼,跟散架了一样。
他撑着扶手想坐起来,肩膀和后背一阵阵发紧,疼得他龇了龇牙。
揉着后脖颈,他坐直了身子,僵硬的扭了扭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厨房那边:“晓斐……”
声音哑得很,带着刚睡醒的那种黏糊劲儿,还有点委屈。
“我昨晚……怎么在沙发上睡了一宿啊?”
那语气,活像被赶出窝的狗,蔫了吧唧的。
杨晓斐端着两碗粥从厨房出来,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你喝醉了呗,死沉死沉的,跟块石头一样,我怎么搬得动你?”
她把粥往餐桌上一放,转身又去拿筷子,动作里透着股气。
季阳这才察觉,她今天说话不太对劲。
他站起来走到杨晓斐身后,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有些低沉发软,好似藏着勾人的迷药一样。
多听几句,就让人醉了。
“昨天碰上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哥们儿,好久没那么痛快喝过了,一高兴就多喝了点。”
他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语气更软了:“辛苦你了啊。”
杨晓斐身子僵了一下,手里筷子放桌上的动作停了停,声音酸酸的:“老哥们儿……是个女的吧?”
“啊?”
季阳愣住了,眉头皱起来,搂着她的胳膊松了松,“不是啊,男的。你问这个干啥?”
“昨天送你回来的,是个女的。”
杨晓斐转过身,抬头看着他,圆圆的杏眼带着几分娇滴滴的怒气:“她对咱家挺熟的,好像她才是这儿的女主人一样。”
顿了顿,说话更酸不溜秋了:“她对你还挺好,还要给你洗脸呢。”
说完这话,杨晓斐把头扭开,不想去看季阳这张脸。
生怕自己还没问出所以然来,季阳就先把她的魂儿勾走了。
季阳愣了一下,心里头忽然甜滋滋的。
晓斐这是吃醋了。
他忍着笑,可眉头又拧起来了。
不对。
昨晚聚的都是爷们儿,一屋子大老爷们儿。
正因为没女人在,他才放开了喝。
怎么会有女人送他回来?
还对他们家这么门儿清?
“你等等。”
季阳松开杨晓斐,走到客厅拿起了茶几上的大哥大。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老季?”那头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听着也是喝多了刚醒。
“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季阳脸色绑得紧紧的,语气也带着几分冷意。
“哦,郭嫣然啊。”那哥们儿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道:“你喝多了,我们几个也都喝趴下了,正好嫣然路过饭馆门口,我就让她送你回去了。咋,你不记得了?”
那人顿了顿,带着点揶揄:“我还琢磨呢,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嫣然那闺女不错,长得也好看,你当初装修房子,她没少帮忙吧?你俩也算熟。我就想着,正好撮合撮合……”
“以后别联系了。”
季阳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硬邦邦地打断他:“我有未婚妻了。”
他手指头攥紧大哥大,话里没一点热乎气。
说完,直接挂了。
杨晓斐站在边上,听见“郭嫣然”这名字,心跳快了几下。
可接着,她又听见季阳那句“我有未婚妻了”。
她心里那股酸涩,好像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一下子泄了。
季阳放下大哥大,走到她跟前,两只手捧着她的脸,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就只是认识而已,我装修房子那会儿她帮过点忙,就这么回事。”
他大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声音沉下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我不知道她会送我回来,更不知道那帮人打的什么主意。”
“往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人,可不能再这个时候有什么闪失。
只要等上几年杨晓斐毕业了,他就能执证上岗了。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破坏他们的感情,季阳真的会发疯的。
杨晓斐抿了抿嘴,心里那点说不上来的别扭,已经彻底荡然无存了。
她点点头,声音小小的:“嗯。”
季阳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头又甜起来了。
他嘴角翘了翘,露出一抹得意的坏笑:“不过……”
“不过啥?”
杨晓斐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有些疑惑。
“我被冤枉了啊。”
季阳声音低下来,带着点委屈,呼出的气喷在她脸上:“得有点……小小的补偿吧。”
说着,他低头凑过来。
杨晓斐的脸“腾”地红了,心跳得咚咚的,她抬手推了他一把:“流氓!”
转身就往门口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季阳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低低地笑了。
笑声在客厅里荡着。
杨晓斐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脸上还有点烫。
街边的梧桐树影子落在地上,一块一块的,她踩着那些影子走,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季阳那样子,还有那句“我有未婚妻了”。
每次想起来,心里都是甜丝丝的。
明明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是很容易被这种光明正大的宣告窃喜。
走到路口拐角,前面站着个女人。
杨晓斐抬眼看见了,脚步停了停。
是昨天那个郭嫣然。
郭嫣然也看见她了,那眼神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轻蔑傲慢的眼神,好像是在挑拣什么货物。
“杨晓斐。”郭嫣然慢悠悠的开口,声音里带着股子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
杨晓斐停下脚步,没吭声,就看着她。
郭嫣然往前走了两步,脸上扬起一抹冷笑,下巴抬起来:“我劝你识相点,自己离开季阳。季阳那样的人,不是你这种没背景的穷学生配得上的。”
她说话的时候,透着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越感,好像她天生就该站在杨晓斐头上。
杨晓斐笑了。
她昨天还不知道郭嫣然什么身份,以为是季阳的朋友,结果就是个认识的人。
“惦记着别人的未婚夫,”杨晓斐声音冷冷的,话里带刺,“这事儿可真够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