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静心斋里难得安静。
姜瑶早上送完弘晙上学,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已经快十点,她迷迷糊糊坐起身,只觉得小腹还有些隐隐的坠胀感,不禁皱眉!
昨晚贪凉吃了太多冰的,半夜就遭了报应,最后还是胤禛用掌心给她暖了许久才缓过来。
“主子醒了?”
严嬷嬷端着温水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苏公公刚走不久,送了好些东西呢。”
姜瑶披衣起身,走到外间。
桌上果然摆着几个托盘,一个红木匣子敞开着,里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
另外几个托盘里是各色补品,人参、阿胶、燕窝,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补品姜瑶直接略过,看着那叠银票,脸上的困倦瞬间一扫而空,顿时眉开眼笑,小腹的肿胀仿佛都消失了。
钱真的能治病,呵呵!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来数一下,霎时眼都笑了眯起来!
五千两!
不是昨晚说的一千五百两!
希望胤禛继续保持这阔绰的优良传统。
正高兴着,却听严嬷嬷又道:“不过苏公公也说了,主子爷吩咐了,昨日送来的冰例要减半。
说是……说是主子身子不适,不宜多用冰。”
姜瑶笑容一僵:“减冰!”
她是来大姨妈,不是坐月子,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想着胤禛都送五千两银子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即便只剩一半冰,也够用了,天气还没惹到动辄出汗的时候。
前院。
胤禛今天没有去户部,早上和邬思道等幕僚分析了当前的局势,他就在书房刚批阅公文。
苏培盛端着一杯新沏的茶脚步轻轻的进来。
“送过去了!”
苏培盛把茶放下,才候在一旁躬敬道:“回主子,送去了。
只是,并未见到姜主子!
听严嬷嬷说,姜主子送三阿哥上学后,身子困乏,又休憩了,奴才不敢打扰。
胤禛闻言,批阅公文的朱笔顿了下,轻笑一声,不用想他也知道,收到五千两银票,她肯定高兴。
但知道他减了冰例,可就不一定了。
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把他骂了八百遍。
不过想起昨夜她不舒服得蜷成一团、眉头时而紧蹙的样子,胤禛又硬起心肠。
这女人不知轻重,贪凉无度,不管着点不行。
“过几日她身子爽利了,就把冰例恢复回去。”
“是。”苏培盛松了口气。
以前,他苏培盛去那个院子送东西,那个不是笑脸相迎,唯独那小祖宗,严嬷嬷要去禀报,还是他眼疾手快拦下的。
不用想她也知道,减了冰例,那小祖宗定然会有些不高兴,他可不想到时腹背受敌,一溜烟交代完就跑。
正思忖间,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进宝几乎是小跑着进来,额上冒着汗:“主子爷,畅春园来人了,万岁爷急召您入园!”
胤禛面色一肃:“更衣!”
“就刚才,乾清宫的赵公公亲自来的,说万岁爷发了大怒,让所有在京的皇子即刻进宫!”
胤禛立刻转身:“更衣!”
房里顿时忙碌起来,苏培盛手脚麻利地伺候胤禛换上朝服,系好朝珠,戴上朝冠。
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时间,胤禛已经收拾停当,大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忽然顿住,回头对苏培盛道:“让人去静心斋说一声,爷今日不过去用晚膳了。”
“是。”苏培盛躬身应下。
胤禛快步走出院子,心中思绪翻涌。
皇阿玛自从太子胤礽被废后,身子一直不佳,也很少召他们这些成年阿哥进宫伴驾。
象这样急召所有皇子入宫,定是出了大事。
会是什么?
边疆战事?
还是…老八的事
自从京中流传老八面相之事,朝中就不断有大臣再次疏请立太子,话里话外都指向老八这个八贤王。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皇阿玛能这么快知晓,他也顺势从中推波助了力。
老八太过心急,也太会笼络人心,却忘了皇阿玛最忌讳结党营私,尤其是经历过太子之事后,皇阿玛对“立储”二字格外敏感。
胤禛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朝珠。
明间的金砖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地亲王、贝勒、满汉大臣。
上首九龙宝座上,康熙帝的面色比殿外铅灰色的天空还要沉。
地上散落着几份奏折,其中一份被朱笔狠狠划过,墨迹淋漓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