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想坐起来，被张玄按住：“丞相歇着，别动。”
“到底怎么回事？”罗长风也挤进来，目光扫过帐篷里几张脸。
“其他人呢？赢华将军呢？张辽、徐晃他们呢？”
诸葛亮张嘴想说话，但先咳了起来，咳得很急，脸涨红，张玄连忙给他拍背。
等他缓过来，张玄才抬头道：“丞相歇着吧，一切有我。”
他站起身，示意众人出去，大家默默退出帐篷，在寒风中围成一圈。
张玄叹了口气，声音很低：“你们也看到了……敌军用了邪术，那种紫色光……是贵霜巫师的禁忌之术。”
“我们仅剩的八万步兵……全被埋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丞相也差点出事。”张玄继续说。
“幸好我们跑得快，但震波太大，骑兵也被影响，战马受惊，没能在第一时间拦住敌军……让他们跑了。”
“张辽、太史慈、赢华几位将军已经带人去追了。”
“敌人四散逃跑，全歼可能性不高……顶多杀一些体力不支、落在后面的。”
“主公带了五十万骑兵，先击溃了贵霜援军，又劫了百乘粮队，送来很多粮食，还把……还把贵霜皇族给抓了。”
“皇族？”罗长风眼睛一亮，“人在哪？”
“本来安排在山上营地，派了一队人看守。”张玄摸了摸鼻子。
“然后……山塌了，连营地带人……全埋了。”
帐篷里一阵沉默。
“本来是准备在关键时刻，用皇帝威胁他们的。”张玄苦笑。
“没想到……人家没给这个机会。”
赵云问：“主公现在何处？”
“他带了十万骑兵，西进萨巴公国了。”张玄说。
“说是要趁他们国内空虚，搅个天翻地覆。”
赵云点点头，没说话，他望向西边，眼神复杂。
“是那些逃走的敌军，还有几百万，如果让他们逃回去，休整一段时间，必定还会卷土重来。”
“短时间内不可能了。”张玄插话。
“他们断粮好几天，连战象都杀了吃了，要不是这个邪术，他们根本跑不了。”
“所以张辽将军他们去追，能杀多少是多少，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
同一时间，百里之外。
沙汗沙带着几百骑兵，在雪山和戈壁的交界处狂奔。
他们不敢停，哪怕腿像灌了铅，哪怕肺像要炸开，也不能停。
直到下午时分，进入一片相对平坦的戈壁滩，这里离喜马拉雅已经很远，但还能看到远处白色的山尖。
士兵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有人直接晕过去，有人抱着水囊狂灌，灌完了开始吐——胃里早就空了，只剩酸水。
沙汗沙也累，站在一处高坡上，往回看——来路空荡荡的，没有追兵的影子。
他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
然后他看到了尸体。
很多尸体，散在戈壁滩上，已经被秃鹫和野狼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白骨和破布。
从铠甲的样式看，是贵霜士兵。
旗帜也倒在地上，被风吹得半埋在沙土里，但还能认出上面的金色狮子。
沙汗沙心脏猛地一跳。
他快步走过去，捡起一面旗。
旗是贵霜第五圣殿军团的军旗，他认得——阿育王二世出征时，打的正是这种旗。
“这是……”他喃喃道。
“大帅！”一个斥候从远处跑回来，气喘吁吁。
“我……我找到几名我军士兵！是之前溃散的！”
他身后跟着几个衣衫褴褛的贵霜兵，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走路都打晃，看见沙汗沙，他们扑通跪倒，哭出声来。
“大人！大人您可算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沙汗沙沉声问。
“这些尸体……是第五圣殿军团的？”
一个老兵抬起头，泪流满面：“是……是阿育王殿下的大军，原本要南下支援，走到半路，收到皇城陷落的消息，不得不回援……”
“结果在河谷遭遇伏击，五十万骑兵……把我们从头冲到尾……”
沙汗沙脸色变了：“皇城陷落？陛下呢？”
“陛下……”老兵声音发颤。
“陛下被俘了，韩星河率五十万骑兵突袭白沙瓦，城门未闭，敌军直入皇城……陛下、太子、所有皇族，全成了俘虏。”
沙汗沙脑子嗡的一声。
他身后的军官、士兵，全都愣住了。
皇城陷落？陛下被俘？这对贵霜来说，是天塌了。
老兵说:“殿下整顿残部，想回援皇城……但又被南越骑兵杀了个回马枪，两百多万大军……一夜之间崩溃。殿下……殿下也被俘了。”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风卷过戈壁，扬起沙尘，打在脸上生疼。
可没人动，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消化着这个惊天消息。
过了很久，沙汗沙身后一个贵霜玩家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坏了。”
“如果国王被俘，不可能一直跟着骑兵行军，韩星河一定会把他交给步兵看管……”
“而诸葛亮的步兵……在山上扎营。”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如果国王在山上营地，如果那个营地……被山崩埋了……
沙汗沙后背瞬间湿透，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流，冰凉刺骨。
献祭了一百多万人的性命，换来一个逃走的机会，……如果国王真在山上，那他就是亲手灭了贵霜皇族的罪人。
“不……不可能！”他嘶声道。
“国王殿下不可能在山上！不要乱讲！”
那玩家，叫罗色伽南，是贵霜很有势力的异人帮主，他笑了，笑容很淡，但意味深长。
“国都沦陷，陛下失踪，阿育王殿下也失踪……可国不能一日无主啊。”
“将军，此时此刻，您就是贵霜……最有资格担起大任的人。”
一国之主？那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那贵霜的权力真空，谁来填？
沙汗沙咽了口气，小声道:“就算陛下不在，皇室也有人继承大统，不可乱语。”
“将军。”那玩家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正常了。
“一个连都城都守不住的皇帝，又有何用？”
“若是将军不放心，大可斩草除根！”
沙汗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决断。
“好！休整半个时辰，然后……加速行军。”
“目标——”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白沙瓦。”
军官们互相看了看，有人眼神复杂，有人松了口气。
但没人反对，命令传下去，士兵们挣扎着爬起来，开始整理行装。
风更大了。
卷着沙尘，卷着血腥味，卷着野心和算计，吹向那片正在崩塌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