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咆哮,带着无尽的疯狂与战意。
对面,那头“地狱犬”的巨兽,已经冲到了近前。
他庞大的身躯在雨中狂奔,每一步都踏得地面上的积水四溅,仿佛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
那股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暴力气息,扑面而来,让胡坤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没有恐惧。
只有棋逢对手的疯狂战栗。
“老子今天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快!”
地狱犬没有回应。
或者说,他的回应就是行动。
在距离胡坤还有三米的时候,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矮,双腿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撞了过来。
手中的两把战术手斧,一上一下,封死了胡坤所有可以闪避的空间。
快!
太快了!
这根本不是他这种体型该有的速度。
胡坤瞳孔一缩,几乎是凭借着街头厮杀千百次练就的本能,横刀格挡。
当!
一声巨响。
开山刀与战术手斧碰撞,迸射出刺眼的火花。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胡坤只觉得整只右臂都麻了,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直流。
人,更是被这股力量推得连连后退。
他妈的!这怪物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地狱犬一击得手,根本不给胡坤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的格斗技巧,是纯粹的军用杀人技,融合了最凶狠的摔跤和关节技,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
手斧、肘击、膝撞。
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胡坤被这套突如其来的组合攻击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勉力招架。
他的刀法,是在街头斗殴中练出来的,讲究一个“狠”字,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但在此刻地狱犬这种经过千锤百炼的专业杀人机器面前,却显得破绽百出。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胡坤为了挡住一记劈向自己面门的手斧,用左臂硬生生扛了一下。
剧痛传来。
他感觉自己的小臂骨头,绝对是裂了。
地狱犬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攻势更猛。
他一脚踹出。
正中胡坤的胸口。
砰!
胡坤整个人象是被火车撞了一样,倒飞出去七八米,重重地砸在一只冰冷的货柜上。
货柜的铁皮都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
“噗!”
胡坤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他顺着货柜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和左臂的剧痛。
完了。
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力量、技巧、抗击打能力……全方位的碾压。
这根本没法打。
地狱犬提着两把还在滴血的手斧,一步步朝他走来。
那庞大的身影在雨幕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将胡坤完全笼罩。
他低头看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胡坤,脸上满是猫戏老鼠的轻篾。
他举起了右手的战术手斧,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人一个痛快。
雨水顺着斧刃滑落。
远处,李响和剩下的几个七杀堂兄弟看得目眦欲裂。
“坤哥!”
他们想冲过去,却被李响死死拦住。
“别去送死。”李响的声音冷得掉渣。
他知道,现在冲过去,除了多几具尸体,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地狱犬高高举起的斧头。
看着胡坤倒在血泊里,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绝望,在每一个七杀堂兄弟的心里蔓延。
然而。
就在那把手斧即将落下的瞬间。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胡坤,那双被血丝布满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凶光。
去你妈的!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从你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硬拼,必死无疑。
那就……用命来换!
千钧一发之际。
胡坤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他只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微微侧过一个角度。
噗嗤!
冰冷的斧刃狠狠地,劈进了他的左边肩膀。
斧头从锁骨劈入,卡在了肩胛骨里。
“吼!”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胡坤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那不是痛苦的哀嚎。
而是野兽在绝境中,被彻底激发的疯狂!
地狱犬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躲避自己的致命一击。
这是什么不要命的疯子打法?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
胡坤动了。
他任由那把斧头嵌在自己的身体里,反而用肩膀的肌肉和骨骼死死地卡住斧柄。
同时,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用自己被废掉的左肩,死死地锁住了地狱犬持斧的右臂!
他成功了。
他用一条骼膊为代价,换来了一次贴身的机会!
地狱犬反应极快,立刻就要用另一只手和身体的力量挣脱。
但胡坤那只完好的右手,已经动了。
一把不知道从哪个雇佣兵尸体上摸来的军用匕首,出现在他手中。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
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捅刺。
噗!
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地狱犬的右侧肋下。
坚韧的肌肉和作战服,没能阻挡这搏命的一击。
刀刃没柄而入。
“呃啊!”
地狱犬终于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剧痛让他身体一僵,挣脱的力道也小了半分。
他湛蓝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骇。
这个疯子!
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地狱犬彻底暴怒,他身上岩石般的肌肉猛地坟起,爆发出恐怖的力量,想要将胡坤甩开。
他能感觉到,胡坤的肩骨在他的力量下,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这个东方人撑不了多久!
然而。
他还是低估了胡坤的疯狂。
就在两人角力的瞬间,胡坤猛地抬起头。
他张开满是鲜血的嘴。
一口咬在了地狱犬粗壮的脖颈上!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
就是最原始,最野蛮的撕咬!
犬齿深深地嵌入了地狱犬的皮肉之中,甚至碰到了那根正在剧烈搏动的颈部大动脉。
温热的鲜血,瞬间灌满了胡坤的口腔。
“吼——!”
这一次,地狱犬发出的不再是怒吼,而是夹杂着恐惧和痛苦的咆哮。
他彻底怕了。
他杀过的人,比这个疯子见过的人都多。
他经历过最残酷的战场,和最可怕的敌人交过手。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
一个把自己的命当成武器,用牙齿来战斗的怪物!
这一幕,彻底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无论是李响,还是那些剩下的黑衣部队。
他们都停下了交火,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在雨中翻滚、撕咬、搏杀的男人。
这已经不是战斗。
这是两头野兽最原始的血腥厮杀。
雨水混着血水,在他们脚下汇聚成溪流。
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肌肉被撕裂的闷响,还有那不似人类的喘息和嘶吼,构成了一幅冲击力极强的暴力画卷。
地狱犬拼命地想把胡坤从自己身上撕下去。
但胡坤就象一块焊在他身上的烙铁,用牙齿,用被废掉的左臂,用全身的重量,死死地缠住他。
而他握着匕首的右手,则在疯狂地搅动,试图扩大对方肋下的伤口。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地… …地狱犬感觉自己的力气在飞速流逝。
脖子和肋下的伤口,正在疯狂地夺走他的生命。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
不!
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是在伊拉克炮火中活下来的地狱犬!
我怎么能死在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求生的欲望,让他爆发出最后的潜力。
他放弃了挣扎,猛地用头,狠狠撞向胡坤的脑袋。
砰!
胡坤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满嘴的牙齿都松动了。
那股咬住对方脖子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松开。
就是现在!
地狱犬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以为胡坤终于力竭了。
他狞笑着,集中所有力气,准备将那把卡在胡坤肩膀里的斧头拔出来,然后砍下这个疯子的脑袋。
然而,他没有看到。
在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臂的瞬间。
那个看似已经昏厥的胡坤,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到极点的寒光。
松口,只是个幌子。
在他松开牙齿的瞬间。
胡坤那只插在地狱犬肋下的右手,猛地一抽,一转!
原本还在对方体内的匕首,借着这股巧劲,刀尖向上,沿着肋骨的缝隙,猛地向上捅去!
噗嗤!
匕首穿过横膈膜,穿过肺叶。
从地狱犬的下腭,贯穿而出,直没大脑。
这一下,用尽了胡坤所有的力气和心机。
地狱犬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他庞大的身体僵在原地,高高举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他低着头,看着从自己下巴穿出来的那一截染血的刀柄。
湛蓝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和浓浓的、化不开的恐惧。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漏气声。
轰然。
这头不可一世的杀人机器,这头来自地狱的恶犬,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沉重的身体砸在积水里,溅起大片血花。
死了。
码头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反杀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坤站在地狱犬的尸体旁,身体摇摇欲坠。
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也冲刷着那把还嵌在他肩膀里的手斧。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象是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
“咳……咳咳……”
他吐出一口血沫,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赢了。
老子,赢了。
“坤哥!”
七杀堂的兄弟们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狂喜的呐喊,疯了一样朝对面黑衣雇佣兵倾泄子弹,掩护李响冲过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李响看着胡坤那凄惨的伤势,眉头紧锁。
“还行吗?”
“死……死不了……”
胡坤的声音虚弱,但那股子悍勇之气却丝毫未减,
“这点小伤……养两天……又是一条好汉……”
话没说完,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凯旋门酒店,顶楼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片漆黑。
王振华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通过【透视墨镜】,码头上发生的一切,都清淅地呈现在他眼前。
从胡坤被压制,到他以命搏命,再到最后那惊天动地的反杀。
他都看在眼里。
干得不错。
这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
够疯,够狠,也够聪明。
是块好料。
王振华心中默念,接通了李响。
“带他回来。”
没有多馀的废话。
“大哥,坤哥他……伤得很重。”李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死不了。”
王振华的声音很平淡。
“带回来,我让他活。”
一颗【愈合丸】,足以让胡坤从鬼门关前回来。
这小子,值得他用掉这颗珍贵的丹药。
掐断通信。
王振华的目光,越过混乱的码头,投向了停泊在不远处海面上的那艘豪华游艇。
游艇上灯火通明,与码头上的血腥杀戮,仿佛是两个世界。
疯狗斗恶犬的开胃菜,结束了。
现在,该去见正主了。
……
“迈克先生,我再敬您一杯!”
豪华游艇的船舱内,暖气开得很足。
禾天佑满脸谄媚的笑容,举着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向坐在对面的那个白人胖子敬酒。
“为了我们即将到来的,伟大的合作!”
他晃了晃酒杯,肥硕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篾。
这就是妈港赌王的儿子?
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草包。
不过,草包也有草包的用处。
“禾少爷,客气了。”迈克用憋脚的中文说道,
“只要你帮我搞定你父亲,以后整个妈港的地下生意,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三。”
禾天佑一听,眼睛都亮了。
“迈克先生果然爽快!您放心,我那个老不死的爹,早就该退位了!等我们掌控了禾家,整个妈港,就是我们的天下!”
两人相视一笑,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身后,船舱外的甲板上。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落下。
一名负责警戒的保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刚转过身。
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他的脖子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断。
王振华松开手,任由那具温热的尸体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带。
通过船舱的玻璃窗,他看着里面那个正与迈克推杯换盏、丑态百出的禾天佑。
留口气么?
王振华的唇边,溢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头,看着船舱内那两个还在畅想未来的蠢货。
“派对,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