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有节奏的闷响。
甲板上,满地狼借。
空酒瓶、散落的比基尼、还有不知道是谁的高跟鞋。
王振华躺在巨大的圆形日光浴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手里捏着那个一直在震动的卫星电话。
“华哥,我到东京了,妈妈身体好多了。”
林浅浅的声音软糯,夹杂着机场的广播声,“我想你。”
“乖乖陪阿姨,下个月我去接你。”
挂断。
紧接着又是震动。
“王大忙人,还没死在女人肚皮上呢?”李幼薇那边警笛长鸣,
“初三我要值班,初五……你有空吗?”
“有空,我去局里接你。”
“谁要你接!挂了!”
电话刚断,又是一条短信进来。
戴玉宁发来的,只有一张行程单和一句话:
【医务室设备采购清单已确认,初八去港。想念那晚的治疔。】
王振华把手机扔到一边。
揉了揉太阳穴。
这三天,这艘“波塞冬号”几乎成了海上的移动行宫。
那帮女人象是要把这辈子的疯狂都宣泄出来。
尤其是赵明燕和李雪乃,这两个妖精凑在一起,简直是核反应堆级别的破坏力。
连金美娴那个小白兔,最后都被灌醉了敢抱着他的脖子啃。
“老板,喝杯水。”
一只手递过来一杯加了冰的柠檬水。
杨琳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白衬衫,下摆刚过大腿根,两条常年锻炼而紧致笔直的长腿暴露在海风中。
她没化妆,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那种野性的美感比任何精心装扮都要致命。
王振华接过水,一口气喝干。
视线越过栏杆,看向几百米外那艘小一号的游艇。
那边更热闹。
重金属摇滚乐顺着海风飘过来,隐约还能看见胡坤那小子光着膀子在甲板上扭得象条蛆,李响那个闷葫芦居然也被拉着在那拼酒。
“让他们再疯半天。”
王振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颈。
“下午回航。”
……
半山别墅。
喧嚣散去。
赵明燕她们都有各自的地盘要打理,高玲要回宛城陪家人过年,林雪和赵明珠更是大忙人,早就坐直升机飞走了。
偌大的别墅,突然空了下来。
只剩下几个佣人在轻手轻脚地打扫卫生。
还有王振华和杨琳。
这两天,杨琳没回安全屋,也没去汇报工作。
她就象个真正的女主人一样,穿着居家服在别墅里晃悠。
偶尔在书房帮王振华整理文档,偶尔在健身房里两个人来一场大汗淋漓的“搏击对抗”。
那种从特工到情人的转变,自然得没有任何过渡。
她不再拿那个黑色小本子记录王振华的私生活。
因为她已经成了私生活的一部分。
客厅里。
王振华正在看一份关于深城地皮的规划书,手边的茶杯空了。
杨琳自然地走过来,拿起茶壶续水。
动作熟练,没说话。
这就是默契。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梁立。
王振华眉头微皱。
这个傀儡,没有天大的事,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按下接听键。
“华哥!出事了……不是,是有消息了!”
梁立的声音在发抖,听不出是激动还是害怕。
“禾家那边回话了?”
“回了!但是……”梁立吞了口唾沫,“禾先生要见您,亲自见。”
“而且,他设了个局。”
“什么局?”
“赌局。”
梁立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禾先生说,想要赌场牌照,行。拿一亿美金出来,跟他赌一把。”
“赢了,他动用所有关系,帮洪胜和在妈港立足,甚至可以让出一张赌场牌照。”
“输了呢?”王振华点燃一根烟,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输了……那一亿美金归他,这事儿以后别再提。”
王振华嗤笑一声。
吐出一口烟圈。
这老狐狸,算盘打得在深城都听见了。
一亿美金。
这可不是小数目,哪怕是对于现在的洪胜和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但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态度。
“他这是不想帮忙,又不想得罪人。”
王振华靠在沙发上,对着还在帮他整理文档的杨琳招了招手。
杨琳放下文档,走过来坐在他腿上,顺手拿过那根烟吸了一口。
“怎么说?”
“禾先生是什么人?妈港的土皇帝。”王振华把玩着杨琳的头发,
“他要是真想帮,一句话的事。搞个赌局,门坎设这么高,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赢了,那是我的本事,他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输了,那是他给过机会我没抓住,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既给了洪胜和面子,毕竟现在我们在港岛势大,他也不想惹一身骚。”
“又安抚了妈港其他的势力,看,不是我要引狼入室,是这头狼太凶。”
简直是滴水不漏。
“那你去吗?”杨琳吐出烟雾,问得漫不经心。
“去。”
王振华手掌在她腰间摩挲。
“为什么不去?”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而且,我想看看这只老老虎,牙齿还有没有当年那么利。”
他对梁立吩咐道:“答应他。”
“告诉他,钱我带,人我也带。”
“明晚,我去拜访他。”
挂断电话。
王振华把烟头按灭。
“准备一下。”
“去哪?”
“妈港。”
杨琳刚要起身,门口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可视门铃里,出现了一个裹着黑色大衣,戴着墨镜的娇小身影。
柳川英子。
王振华拍了拍杨琳的屁股。
“去开门。”
杨琳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打开门。
柳川英子进门的时候,身体都在发抖。
她摘下墨镜,那张原本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苍白,眼窝深陷,象是几天没睡过好觉。
看见王振华的一瞬间。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主人……”
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那是对解药的极度渴望,也是被“无心丸”彻底摧毁意志后的奴性。
王振华坐在沙发上没动。
“这么急?”
“药……我想吃药……”
柳川英子手脚并用爬过来,抱住王振华的小腿,脸颊在上面蹭着,
“求求您,给我解药……我受不了了……”
那种万蚁噬心的感觉。
那种心脏仿佛被人攥在手里的恐惧。
让她每一秒都活在地狱里。
只有这个男人能救她。
王振华对杨琳使了个眼色。
杨琳转身去厨房,端出来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热茶。
茶水呈琥珀色,冒着热气。
其实就是普通的普洱茶,加了点所谓“特供料”。
但这在柳川英子眼里,就是圣水。
“喝了。”
王振华指了指茶几。
柳川英子颤斗着捧起茶杯,顾不得烫,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茶水入腹。
那股暖流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其实更多的是心理作用,再加之系统道具的安抚效果。
她那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那种飘飘欲仙的解脱感,让她瘫软在地毯上,大口喘息。
脸上的苍白迅速褪去,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谢……谢谢主人……”
柳川英子解开大衣扣子。
里面竟然是一件极短的改制和服。
没有内衬。
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晃眼。
她象一条温顺的小狗,匍匐在王振华脚边。
“主人,让我服侍您……”
这是她在松叶会学的最高礼仪。
也是她现在唯一能表达忠诚的方式。
王振华没有拒绝。
他靠在沙发上,享受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日本特工,此刻卑微到尘埃里的服务。
杨琳站在旁边,没有回避。
甚至还在帮王振华点烟。
半小时后。
柳川英子整理好衣服,跪坐在地上,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和虔诚。
“回日本。”
王振华扣好皮带,声音冷硬。
“把你手里那份名单上的人,全部清理掉。”
“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松叶会变成我的狗。”
“这是第一步。”
“做好了,下次给你半年的药量。”
柳川英子眼睛一亮。
半年!
不用再象这样每隔段时间就受一次折磨。
“哈衣!”
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额头撞击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英子一定完成任务!哪怕是死,也要把松叶会献给主人!”
她站起身,重新裹紧大衣,戴上墨镜。
在看向王振华的时候,那墨镜后的双眼,依然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那是被彻底驯服后的绝对忠诚。
门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那股淡淡的茶香,和还没散去的麝香味。
“真是一条好狗。”
杨琳评价了一句。
语气里没有鄙视,只有一种对王振华手段的惊叹。
这种精神控制,比任何酷刑都可怕。
“狗若是喂不饱,是会咬人的。”
王振华站起身,拉着杨琳往楼上走。
“所以,得经常喂。”
……
次日清晨。
阳光通过落地窗洒在大床上。
杨琳蜷缩在王振华怀里,像只慵懒的猫。
她那常年保持警剔的生物钟,在这个怀抱里彻底失效了。
直到王振华的手在她胸口作怪。
“几点了?”
杨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十点。”
王振华翻身下床,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走进浴室。
“起来,收拾东西。”
“船已经准备好了。”
杨琳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那个宽阔的背影。
脸颊莫名一红。
昨晚……太疯狂了。
这个男人简直不知疲倦。
她掀开被子,身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那是勋章。
半小时后。
港口。
一艘黑色的快艇停在泊位上。
李响背着那个长条形的琴盒,像根木桩子一样立在船头。
胡坤蹲在旁边抽烟,一脸的兴奋。
“华哥!”
看见王振华和杨琳走过来,胡坤把烟头弹进海里,跳上岸。
“听说这次要去妈港见大世面?”
“我特意换了身行头,怎么样,象不象那个……赌神里的龙五?”
他扯了扯身上那件有点紧绷的黑色西装,还骚包地戴了个墨镜。
王振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像保镖里的那个傻大个。”
胡坤脸一垮。
“上船。”
王振华跨上快艇。
引擎轰鸣。
船头劈开波浪,激起白色的水花。
远处。
妈港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那坐标志性的葡京大酒店,象个巨大的鸟笼,正张开嘴,等着吞噬每一个怀揣梦想或贪欲的灵魂。
王振华站在船头,海风吹得他的风衣猎猎作响。
一亿美金的赌局。
禾先生。
这不仅是一场豪赌。
更是洪胜和插旗妈港的入场券。
“华哥,真要赌?”
李响走过来,声音低沉。
他对这种靠运气的东西不感兴趣,他更相信手里的刀。
“赌?”
王振华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筹码。
那是临走前梁立送来的,说是禾先生特意给的“见面礼”。
纯金打造。
上面刻着一个繁体的“禾”字。
王振华手指一弹。
筹码飞向半空,在阳光下闪铄着金色的光芒,然后落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我从不赌运气。”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这三个最得力的干将。
“我只赌命。”
“既然禾先生想玩,那我就陪他玩一把大的。”
“大到让他这个庄家,都不敢开牌。”
快艇加速。
象一颗黑色的子弹,射向那个金醉纸迷的世界。
王振华从怀里掏出墨镜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