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游艇码头。
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划破夜空,十几辆车组成的车队,如同一群嗜血的鲨鱼,蛮横地冲破了码头的栏杆。
王振华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身后,胡坤带着五十个杀红了眼的兄弟,人手一把开山刀,瞬间铺开。
不远处,一艘豪华的白色游艇正缓缓驶离泊位,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马上就要进入主航道。
甲板上,一个穿着和服的身影,正是坂本贤二。
他手里拿着一个引爆器,身边,几个手下用枪死死顶着一个女人的脑袋。
是杨琳。
她身上有几处擦伤,作战服也破了,但人还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她在赶来狙击点的路上,被坂本贤二提前布置的人手伏击了。
“你们好快的速度。”
坂本贤二在甲板上微微鞠躬,脸上挂着病态的微笑,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举起手中的引爆器。
“这艘船上,有足够炸平整个码头的c4。而你的女人,也在我手上。”
坂本贤二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现在,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后退五百米。否则,我们就一起欣赏一场盛大的烟花。”
胡坤急得满头大汗,就要往前冲。
“华哥!”
王振华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甲板上的坂本贤二,就象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暗中脑海中接通了光膜通信。
“李默。”
“在。”
“东北方向,海边码头,白色三层豪华游艇,看到驾驶室了吗?”
“看到了。”
“给你十秒钟,我要船停下来。”
“收到。”
相距近两公里的葵涌码头某处高点,李默架起缴获的狙击枪,通过瞄准镜,稳稳锁定了游艇驾驶室里那个陀手的后脑。
他的左臂还在渗血,但握枪的右手,稳如磐石。
“十,九……”
王振华开始倒数。
坂本贤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璨烂:“王先生,你在数什么?为你的女人送行吗?”
“二。”
“砰!”
一声并不响亮的枪声,被海风吹散。
坂本贤二身后的驾驶室玻璃,突然炸开一个洞。
正在掌舵的陀手,后脑爆出一团血雾,一头栽倒在仪表盘上。
游艇的引擎发出一阵怪响,失去了控制,开始在原地打转。
坂本贤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回事?
他还没反应过来,王振华动了。
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踩着水面上的几个缆绳桩,几个起落就跃上了正在打转的游艇甲板。
那几个挟持杨琳的枪手大惊失色,慌忙调转枪口。
太迟了。
王振华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把西瓜刀。
刀光一闪。
噗噗噗。
三颗头颅齐齐飞起。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甲板。
坂本贤二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要按下引爆器。
王振华反手一刀甩出。
西瓜刀在空中打着旋,精准地钉穿了坂本贤二的手掌,将他和那个引爆器死死钉在了船舱的木门上。
“啊——!”
坂本贤二发出凄厉的惨嚎。
王振华走到他面前,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先解开了杨琳手上的绳索。
“你没事吧?”
“小伤。”
杨琳活动了一下手腕,从腿侧拔出一把军用匕首,反手就抹了最后一个目定口呆的日本枪手的脖子。
她走到坂本贤二面前,看着这个惨嚎的男人。
“华哥,怎么处理?”胡坤此时也带人跳上了船。
王振华把西瓜刀拔出来往背后一插。
“把船上那批货找出来。”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被钉在门上的坂本贤二。
“至于他……”
“把他和这艘船,一起送回日本。”
胡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王振华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明白。”
半小时后,所有毒品被清空。
坂本贤二被绑在船舵上,嘴里塞着破布,满脸绝望。
胡坤设置好了自动航行,方向,东京。
然后,他在船舱的各个角落,安放了坂本贤二带来的那些c4炸药,定时器设置为二十四小时。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撤离。
那艘白色的豪华游艇,载着它绝望的主人,以及一份足以震惊整个日本黑道的大礼,缓缓驶入茫茫公海。
今夜过后,港岛,再无东星。
三口组在港岛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
三天后。
洪胜和总部,梁立的龙头办公室。
整个港岛的地下世界,已经彻底变了天。
东星一夜之间灰飞烟灭,龙头乌鸦更是被人枭首。
连带着日本三口组派来的三百精锐,也全都人间蒸发。
这件事象一场十二级地震,震得所有社团大佬头皮发麻。
他们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打探,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洪胜和新上位的那个傀儡龙头,梁立。
以及,站在梁立身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人。
王振华。
一时间,洪胜和风头无两,梁立这个名字,也成了港岛江湖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梁立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穿着定制的阿玛尼西装,坐在昂贵的意大利真皮老板椅上,手里夹着一支古巴雪茄。
这几天,过去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叔父辈,一个个提着重礼上门拜访,阿腴奉承之词不绝于耳,差点把他捧上了天。
他真的以为,自己成了港岛的地下皇帝。
“梁老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张力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梁立看到张力,本能地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
我现在是龙头!我才是老大!
他强装镇定,学着电影里大佬的样子,吐出一口烟圈。
“阿力,什么事?”
张力没有理会他的做派,只是将一份烫金的请柬样本放在他桌上。
“华哥的意思,以你的名义,给港岛所有上得了台面的社团发请柬。”
梁立拿起请柬。
上面写着“和平共处,共创繁荣”八个大字。
地点,半岛酒店。
时间,三日后。
“这是……要干什么?”梁立有些不解。
现在洪胜和如日中天,何必跟那些小社团客气?
“华哥说,要集成港岛。”张力的话简单直接,
“以后,港岛只能有一个声音。”
梁立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声音!
这是要一统港岛江湖啊!
他瞬间激动得脸都红了。
“那……要是有人不来呢?”他试探着问。
张力看了他一眼。
“华哥还交代了一句话,让你原话放出去。”
“人到,有钱赚。”
“人不到,就和东星一起消失。”
梁立拿着那张请柬,手都在抖。
他仿佛已经看到,三日之后,全港岛的社团大佬,都将匍匐在他的脚下。
……
一张张烫金的请柬,如同催命符,送到了港岛各大社团老大的手里。
和义堂。
堂口元老白头翁看着手里的请柬,气得浑身发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号令全港英雄?”
“想当年我跟梁光武一起砍人的时候,他梁立还在穿开裆裤!”
旁边一个心腹小声劝道:
“翁哥,小声点。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葵涌码头那一战,根本不是梁立打的,是他背后那个叫王振华的大陆仔。”
“听说那个人,一个人就砍翻了三百个日本武士!”
白头翁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他不是傻子,东星怎么没的,他比谁都清楚。
“哼!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白头翁把请柬狠狠拍在桌上,但眼底深处,已经有了一丝藏不住的忌惮。
同样的场景,在“福义兴”、“号码帮”等各大社团同时上演。
愤怒,不甘,但更多的是恐惧。
那句“人不到,就和东星一起消失”,就象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没人敢赌,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东星。
三天的时间,在一种徨恐的气氛中,转瞬即逝。
半岛酒店,顶层宴会厅。
水晶吊灯璀灿夺目,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摆满了铺着洁白桌布的圆桌。
港岛地下世界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几乎都到齐了。
和义堂的白头翁,福义兴的笑面虎,号码帮的双花红棍……
平日里个个都是威震一方的枭雄,此刻却都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
每个人身后只准带一个手下,几百号人坐在这里,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雪茄的烟雾缭绕,混合着古龙水和冷汗的味道,让空气变得更加凝重。
“咚,咚,咚。”
宴会厅的大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所有人的脖子都象是上了发条,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大门被两个黑衣保镖从外面推开。
梁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张力,李响,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两尊沉默的杀神。
胡坤跟在最后,双手插在兜里,百无聊赖地环视全场,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心头一凛。
梁立走到最上首的主位,大马金刀地坐下。
他学着王振华的样子,扫视全场,享受着数百道敬畏的注视。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各位叔伯兄弟,赏脸来参加我这个小小的宴会,我梁立,感激不尽!”
台下一片沉默,没人接话。
梁立也不尴尬,继续说道:“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
“从今天起,港岛所有社团的地盘,由我洪胜和,统一进行划分和管理。”
“所有生意,无论是夜总会、走私,还是放贷,每个月,都要向我洪胜和缴纳三成的‘管理费’。”
“另外,为了方便连络,我会派驻连络员到各位的堂口,协助大家一起发财。”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这哪里是商量?
这他妈是赤裸裸的吞并!
收三成管理费?还派人过来?
这跟直接把社团交出去有什么区别!
“放屁!”
一声暴喝,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和义堂的元老白头翁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指着梁立,怒斥道:“梁立!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港岛的规矩传了一百年,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黄毛小子来改?”
“你爹梁光武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头翁和梁立身上。
梁立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张力,想求助。
但张力根本没看他。
胡坤动了。
他象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从人群后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他走到白头翁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老东西,你说完了吗?”
白头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话还没说完。
胡坤动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住白头翁花白的头发,拎小鸡一样将他拽到餐桌前。
然后,在全场数百人的注视下,狠狠地,把他的脑袋砸向了铺着厚厚餐盘的桌面。
“砰!”
一声巨响。
坚硬的骨瓷餐盘瞬间四分五裂。
白头翁的脑袋,硬生生在实木桌面上砸出一个凹坑。
红的白的,瞬间溅满了整张桌子。
胡坤松开手,白头翁象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胡坤拿起桌上的白色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污。
他把餐巾扔在白头翁的尸体上,抬起头,环视全场。
那张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嗜血的笑意。
“还有谁不服?”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大佬都吓傻了,一个个脸色惨白,看着地上那具还在流血的尸体,连呼吸都忘了。
这……这就杀了?
当着全港社团老大的面,杀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疯了!
这帮人就是一群疯子!
梁立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差点尿出来,但他很快又被一种极致的权力快感所淹没。
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感觉自己真的成了神。
“我再问一遍。”梁立站起身,学着胡坤的样子,环视全场。
“还有谁,有意见?”
台下,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