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究竟是什么办法？又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李玄霄开门见山，目光直视着弦华。
“办法有，但代价极大。而且，这个法子，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能用。”
弦华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决断。
凌川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前辈，到底是什么样的秘法，为何只有李道友能用？”
弦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李玄霄：“李道友，老夫问你，若要逆转生死，篡改因果，你认为最核心的是什么？”
李玄霄略一思索，沉声道：“足够强大的力量，以及能够承受这份力量反噬的资格。”
“说得好！”
弦华眼中爆出一团精光。
“寻常作悲，哪怕是老夫，强行催动岁月碎片，最好的结果也是当场魂飞魄散，神形俱灭。因为我们的‘道’与‘体’，都不足以承载那份来自光阴长河的伟力。但你不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你修行的功法，根基之雄厚，远超我等想象。你的肉身体魄，更是超脱了凡俗的极限。唯有你，才有资格去承受那份禁忌的力量。老夫的办法，便是以我残存的寿元与神魂为引，为你施展一门源自太古的‘嫁道’秘术。”
“嫁道？”
凌川脸色大变，失声惊呼：“前辈，万万不可！此术一旦施展，您……”
“我本就活不了多久了。”
弦华摆了摆手，打断了凌川的话，眼神平静地看着李玄霄。
“与其在这天衍峰上枯坐化道，不如为这方天地，为你李玄霄，做最后一桩买卖。这‘嫁道’秘术，能将催动岁月碎片的‘钥匙’，强行嫁接在你的神魂之上。从此以后，你便能以自身法力驱动碎片，而无需那所谓的‘欺天’秘法。”
李玄霄沉默了。
他明白了，弦华是要用自己的命，为他铺平这条路。
代价，由弦华来付。
而他，只需要享受成果。
“当然，老夫付出的，只是为你‘开门’的代价。”
弦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当你真正开始动用碎片的力量，去篡改既定的事实，去复活你想要复活的人时，那份来自天地法则、来自光阴长河的反噬，才是真正恐怖的代价。那份代价，只能由你自己来承担。你，还敢吗？”
“前辈。”
李玄霄忽然开口，语气平静，“您为何要帮我到这种地步？”
这个问题，让气氛瞬间凝固。
凌川也紧张地看着弦华，他也想知道答案。
飞仙教与李玄霄是盟友不假，但还远没到让一位活了七百年的老前辈，牺牲性命去成全他的地步。
弦华深深地看了李玄霄一眼，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欣赏，有期许，也有一丝解脱。
“第一个原因，老夫时日无多，这是实话。与其寂灭，不如燃尽最后的光和热。”
“第二个原因，老夫相信你。”
弦华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我观人七百年，自问不会看错。你李玄霄虽行事霸道，杀伐果决，但心中有底线，有自己的道。这篡改历史的力量，若落在野心家手中，是众生万物的灾难。但若在你手中，老夫相信，你不会用它来操纵众生命运，谋取私利。你所求的，不过是弥补心中的遗憾。”
李玄霄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至于第三个原因……”
弦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
“老夫不想看到这方天地，最终落入神临宗那帮外来者的手中，也不想看到它被轮回宫那群疯子掌控。环顾当世，唯有你李玄霄，有能力，也有希望，将他们彻底扫清。老夫这笔投资，赌的是一个清净的未来。”
“我明白了。”
李玄霄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他伸出手，将桌上那两块《岁月之书》的碎片收入掌中。
碎片入手微凉，上面的玄奥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与他体内的法力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
“这桩买卖，我李玄霄接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前辈的恩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必有厚报。”
“哈哈哈哈……”
弦华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有你这句话，老夫死而无憾了！”
笑声过后，他将两块碎片轻轻推到李玄霄面前。
“收下吧。从今天起，它们的主人就是你了。去集齐散落在人间的其他碎片吧，当你集齐它们的时候，或许就能真正洞悉时间的奥秘，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李玄霄郑重地将碎片收起。
“前辈可知，其他碎片在何处？”
“不知。”
弦华摇了摇头，“《岁月之书》破碎于太古，碎片散落诸天。有些或许还在九州，有些，可能已经流落到了异界他乡，甚至不在我们这片时空之中。”
“不在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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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霄眼中精光一闪，“无妨，来日方长。只要东西还在，总有办法找到。”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自信，仿佛诸天万界，也不过是他的后花园。
凌川在一旁听得心头直跳。
这位李道友的口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一想到他之前的战绩，凌川又觉得，这似乎并不是狂言。
“好一个来日方长！”
弦华赞叹道，“李道友，你准备何时开始？”
李玄霄看向他：“前辈何时可以准备好？”
“老夫还需要一些时间。”
弦华沉吟道，“我飞仙教虽不问世事，但老夫终究是教中长辈，总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有些后辈需要安顿。而且，施展‘嫁道’秘术，也需要做些准备，以求万无一失。”
“需要多久？”
“半个月。”
弦华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时间。
“半个月后，老夫会处理好教内的一切俗务。届时，我会亲自前往你的秘境拜访。那里有你的主场法域加持，施法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好。”
李玄霄干脆利落地应下，“半个月后，我在三一门恭候前辈大驾。”
事情谈妥，李玄霄也不再逗留。
他站起身，对着弦华郑重地行了一礼。
“前辈，保重。”
“去吧。”
弦华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玄霄转身，带着化作人形的魔牛老者，与凌川一同走出了洞府。
直到李玄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衍峰的云雾之中，凌川才回过头，看着气息又衰败了几分的弦华，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忍。
“前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弦华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天外，仿佛穿透了秘境的界壁，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
“凌川，你不懂。”
“他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变数。”
“一个能打破所有既定命运的，最大的变数。”
“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们这个世界，选择一个更有希望的未来。”
凌川身躯一震，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
离开飞仙秘境后，李玄霄并未直接返回三一门。
他与凌川在半空中停下脚步。
“凌川道友，接下来，我要去一个地方。”
李玄霄说道。
“李道友要去何处？我可需要帮忙？”
凌川问道。
“不必。”
李玄霄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去杀几个人，取一样东西。”
凌川心中一动：“可是为了《岁月之书》的碎片？”
“不错。”
李玄霄的目光投向遥远的西方。
“弦华前辈不知道，但我大概猜到，还有一块碎片在哪里。”
凌川顿时来了兴趣：“在哪里？”
“轮回宫。”
李玄霄淡淡吐出三个字。
凌川瞬间瞪大了眼睛。
“轮回宫？李道友你的意思是……”
“我师父被擒之时，对方曾用‘过去’的他来威胁。”
李玄霄眼中寒芒闪烁。
“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寻常手段。除了同样掌握了时间法则之力的《岁月之书》碎片，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他们既然敢用这东西来算计我，就要做好被我连本带利，一起收回来的准备！”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
只留下一句话在凌川耳边回荡。
“半个月后，三一门见。”
凌川看着李玄霄消失的方向，久久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忽然觉得，这平静了没几天的修行界，恐怕又要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血雨腥风了。
而这一次，风暴的中心，是那个神秘莫测，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轮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