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学海现在听得王府幕僚说,赵欣还有两个手下,是柳娘与浣晴女,心里的戾气便上来了。
孟学海想到这,将清查司二当家许洄叫来,让他去鹤留湾拿人。
许洄闻言大惊,劝道:“孟学兄,鹤留湾是先生的封地。
那柳娘母女咱们都认识,岂可听这几个犯人之言,就前往拿人?犯先生忌讳啊!”
孟学海大义凛然:“许兄,圣上命我等清查逆贼,不论涉及到谁都不得放过。
那柳娘母女,既有嫌疑自当捉之!你我莫因私人情份,辜负陛下之鸿恩啊!
咱们正的是大周律,当效力天恩!便是爷娘犯法,也应一视同仁,况且是两人不太熟的人!”
许洄也是个一根筋,听得孟学海这般说,深以为然:
“孟学兄一语惊醒梦中人,许某受教了。”
而就是这时,胡三匆匆来报:
“孟大人,鹤留湾望月楼里聚集了一帮书生,行大逆之言,还辱骂您?”
孟学海眉毛一竖:“他们怎么骂的?”
胡三本是燕安城中的地痞,为人狠毒,混进清查司后,却不怎么受待见。
原因也很简单,孟学海毕竟是读书人,他出身也差,曾经也被地痞无赖欺负过。
他怎会喜胡三这等人。
他招收地痞流氓,是因为这种人下手狠敢干事。
以后用完了,也可以随时扔掉。
不得不说,孟学海的这一想法,却是与赵祈佑使他的想法一模一样。
赵祈佑看孟学海,也不过如同孟学海看胡三一样罢了。
只不过,孟学海与胡三都在局中,却是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胡三为讨好孟学海,便夸大了其词:
“大人,那群书生说天子是昏君,端贤亲王是贤王。
端贤亲王落得这般下场,是因…因您蒙蔽圣上…他们还说,您狗屎端上了台面,早晚不得好死。”
孟学海听得这话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胆!这些叛逆余党可恶!
胡三,你调集人手,随许大人同去,将那些书生尽皆拿了!”
胡三听得让他调派人手,这不就成头领了么,喜道:
“大人您瞧好,小的定给你办妥了!”
胡三正要退下,孟学海眼珠又一转:
“那么多叛逆聚在望月楼,望月楼居然不禀于清查司!
哼,本清查使早有言,对窝藏叛逆、知情不报者连坐!
胡三,将望月楼给本大人查封了,所有娼妓尽皆押回!”
许洄听得这话,又连忙相阻:
“孟学兄,不可啊,那望月楼是沈老板的产业,他可是皇商,是先生之兄弟啊!”
孟学海哼道:“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查他!沈有三若是逆党余孽,潜伏在圣上与先生身边,这是大患!
许兄,不要有顾虑,查出沈有三有罪,咱们有泼天大功!
咱们为的是天下苍生!”
许洄又一想,哎,有道理。
亲王都能谋反,沈有三又算什么,该抓就抓,若是审得他是清白的,再放了就是。
这是为天子着想,为社稷着想,抓错了天子定然也不会怪。
于是乎,许洄领着二百禁军,胡三领着二十几个地痞喽啰,直奔鹤留湾。
到得地头后,许洄命胡三去捉望月楼里的人,他则带着一百禁军去鹤留湾市场拿柳娘母女。
许洄虽然死板一根筋,人却是不傻的。
他知道鹤留湾不同别的地方,是有侯府护卫巡视的。
想从鹤留湾里拿人,没那么简单。
若是让胡三去办,他能鹤留湾市场,但肯定出不来。
但许洄不一样,他为御史台从六品御史,正儿八经的朝官,鹤留湾的护卫定不敢阻他。
但他还是小看鹤留湾的护卫了,许洄刚带人冲进布店要拿人。
柳娘就尖着嗓子大喊:“官府乱抓人了,救命啊!”
且,店中还有一个西域长相的老头,提了根长棍,将冲进去的禁军给打了出来。
许洄的胸口也挨戳了一棍,差点将他胸口的骨头戳断。
好在那老头下手有分寸,未曾伤人。
许洄顿时大怒,小小布店还敢抗法,便下令禁军杀进去。
布店闹出这么大动静,巡视庄子的独臂老李飞速赶来,将手中的长棍一横,喝道:
“哪家官府来我鹤留湾捉人!”
许洄见得独臂老李赶来护住,忙道:
“李叔,柳娘母女有逆贼余孽之嫌,下官奉清查使之命,前来捉拿,请李叔勿阻。”
独臂老李听得这话,眉头一皱,倒也客气:
“你想从鹤留湾抓人,需先问过侯爷!你且去禀过!”
许洄哪敢上侯府找姜远,便摆了官架子:
“李叔,本官劝你勿扰我等执法,违护叛逆余孽为同罪!”
独臂老李听得这话怒了:
“好你个小崽子,让你通禀侯爷你不去,你想怎的,想将老夫当叛逆抓么?
你上来抓老夫试试?”
许洄哪敢抓独臂老李,只怕他令一下,就得挨一顿好打。
俗话说宰相门前五品官,侯府门前的人也不差。
且,许洄若是动了独臂老李,姜远是什么性子,那不得弄死他。
于是就僵持住了。
独臂老李心里也有分寸,他倒不是真想与许洄做对。
许洄带来的是禁军,独臂老李是护卫,怎会公然与禁军厮杀,便让人去急报侯府,等姜远来定夺。
谁料姜远来是来了,却没往市场来,而是去了官道对面的望月楼。
许洄见得一时拿不下柳娘而店,又见得有人去报姜远了。
心里盘算着,一会姜远来了如何应对。
他正思索着呢,一个清查司小吏狂奔来报,说姜远在望月楼,将胡三等人一顿乱砍,杀了好几个人了。
许洄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布店了,提了袍摆便往望月楼跑。
刚到出得市场,就见得侯府护卫用刀将胡三等人的脖子架了。
随后,他便听得姜远冷冷的下令,说出一个杀字来。
许洄连忙高呼姜远刀下留人,可还是晚了。
“先…先生,何至如此!”
许洄看着滚落了一地的脑袋,半晌才回过神,颤着声音说了一句。
姜远冷冷的看了一眼他:
“何至如此?许洄,这些人都是死在你手上,你来问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