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宁盯着那文书,黛眉微蹙,越想越是心惊。
这么大的事情,这样一大笔的银子,得需要她的首肯韩氏才能动用。
此事绝对不同寻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幼宁,认得这些字吗?”
韩氏见她一直低着头看着那文书不说话,笑着问了一句。
她笃定姜幼宁不识字,语气颇为轻松。
柳娘子也远远地看着。
进了这屋子,只有她和国公夫人,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外面那些伙计里,或许有之前遗留下来的眼线,还是要当心一些。
“母亲知道的,我哪里认识字。”
姜幼宁抬起脸儿,朝她弯眸一笑。
她神色未曾有丝毫变化,看着依旧娇娇糯糯的,很好糊弄的模样。心里头念头却急速运转着。
这指印她肯定不能摁。但是,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拒绝?
徜若她拒绝,韩氏会不会对她做什么?骼膊拧不过大腿,她不能和韩氏硬碰硬。
“不认识便罢了,来,在这里摁个指印。母亲带你去酒楼用饭。”
韩氏将印泥盒拿到她面前,含笑看着她,目光别提多慈爱了。
“好。”
姜幼宁看了一眼那印泥盒,心里有了主意。
她伸出右手,将拇指朝那印泥盒里摁去。
韩氏眼里亮着光,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柳娘子也不由攥紧了手。
姜幼宁手摁到软软的印泥上,往回收时拇指故意蹭着印泥盒的边缘,稍稍用力往下一摁。
那印泥盒本就不重,被她这般一摁,“啪嗒”一声翻转过来。
一盒印泥直接拍在了那文书上,好好的文书顿时污了。
“哎呀……”
姜幼宁惊呼一声,脸儿煞白,似乎是吓到了。
她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响。
她心怦怦直跳,真被这声响吓到了。
之前都是赵元澈教她那些计谋,她一点一点学着记在心里。
真的要她自己运用独自对付韩氏,她还是有些胆怯,心里没有一点底。
不知道韩氏接下来会如何?也担心自己无法应对。
“你怎么……”
韩氏脸色骤变,往前走了一步,两手拿起那本书看了一眼,再看她眼神象要吃人似的。
但下一瞬,她好象想到了什么,面上的怒意瞬间消散,脸色涨得通红。
“母亲,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姜幼宁眼圈红红,无辜又无助地看着她。
看样子,韩氏因为摁指印的事有求于她,并不会在这件事上怪罪她。
她悄悄松了口气。
徜若韩氏要责罚她,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逃脱。
“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韩氏拿起脏了的那页文书唉声叹气:“这……这可怎么办?柳娘子,可否现写一张?”
她这会儿恨不得掐死姜幼宁。蛰伏几年未动,为的就是今日拿出当铺的银子。
姜幼宁这小蹄子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对?
她侧目打量姜幼宁的神色。这小贱人都快吓哭了,不象是装的。
偏偏这会儿有求于这小贱人,又不能翻脸。她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强压下去,开口寻求解决的方法。
“夫人,这纸张都是特制的,咱们这里没有。恐怕写不了,还得重新去领……”
柳娘子也看了姜幼宁一眼。
这姜姑娘也真是的,原本摁下指印,夫人拿了银子,她的好处也到手了,皆大欢喜。不想却出了这样的事,姜姑娘看着挺娇的一个人,没想到竟这么毛手毛脚的。
再想领这几页文书,也不是容易的事。不知道那边会不会起疑心?
“要多久?”
韩氏问。
正月三十,府里就要给赵元澈办喜事,她等不了了。
“大概三日。”
柳娘子回了一句。
“母亲。”姜幼宁不解地看韩氏:“这不是您的铺子吗?怎么还要去别的地方领文书?”
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仿佛真的不明白这件事,只是纯粹的好奇,并无丝毫杂念。
“这个,要到府衙去批办,步骤有点复杂。没关系,柳娘子再去补一下,过三日我们再来。”
韩氏倒是没有怀疑姜幼宁的用意。她缓和了语气,甚至挤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这样,谢谢母亲解惑。”姜幼宁低头谢过她,又自责道:“都怪我不小心……”
她现在认得字。那文书,根本就不是官府的。
韩氏在骗她。
她有点失望,没能从韩氏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不过又有几分庆幸,至少现在韩氏不能继续骗她了。
今儿个是正月二十四,三日后是正月二十七。
到时候,她要怎么逃避这件事?
而且,她很想查清其中的缘由。
十有八九,和她的身世有关系。
可她一没有人脉,二没有手下听她差遣,要怎么才能查出其中的真相?
“没事没事,那我们先回府去吧。”韩氏放下文书,带着她往外走。
姜幼宁跟着她上了马车,默默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出个好法子来。
赵元澈虽然教了她许多东西,但真到了用上的时候,她却还是无从下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她太愚钝了,象那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教也教不会。
下了马车,馥郁迎上来:“姑娘。”
“馥郁……”
姜幼宁看到她,心里忽然一动。
每回她看到馥郁,都会想起赵元澈收买她的事。
馥郁不是说,赵元澈派了几个人在守着她吗?
“怎么了,姑娘?”
馥郁看她面色不对,不由问了一句。
“你来。”
姜幼宁示意她附耳过来。
馥郁连忙凑上去。
姜幼宁小声问她:“你说,赵元澈安排了人,他们现在可还跟着我?”
“当然了。”馥郁点点头,和她解释:“不过他们都在暗处,姑娘没有危险,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姜幼宁心里一喜。
这不就是现成的手下吗?
她眉心舒展了片刻,又皱了起来。
这些人是赵元澈的手下,恐怕不会听她差遣,还是得经过赵元澈的首肯。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见他。
但偏偏,她自己没有任何可用的人。
只能求助于他。
她低头思量着,走进屋子,在软榻上坐着怔怔出神。
“姑娘,您怎么了?”
馥郁不放心,跟进来问她。
“没事,你下去吧。”
姜幼宁摆摆手。
她坐在那处苦思冥想。
赵元澈的人在她身边盯着,她想逃也逃不了。
把他的手下利用起来,查清楚当铺这件事思路是对的。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把赵元澈的手下变成她的手下?
第一自然是要赵元澈点头。
怎么让他点头?
他教她说,有求于人便要投其所好。
赵元澈好什么?
她脸慢慢有些红了。
他去边关五年归来之后,他们之间便不如从前那么熟稔。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喜好,除了对她……
他很想和她做那样的事,她一直不愿意。
她指尖捏着衣摆轻搓,脑中快速思索。
或许,她可以装作答应做他的外室?
假装同意,在他娶了苏云轻之后,还愿意悄悄和他好。
这样,她再求他,他应当就不会拒绝了。
不过,赵元澈这些日子都没有来找她。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再不和他往来?
徜若如此,她要如何才能见到他?
他又会不会觉得,她太过轻贱?
他本来就只将他当个玩意儿,她若是再主动粘贴去,他岂不是更轻视她?
她想到这处,不由咬住唇瓣,心中有些难过。
不过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是要走的。他怎么想还重要吗?
她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眼下,该考虑怎么能见到他了。
这会子,他应当还陪着苏云轻在街上买东西。
晚上,他总归要回玉清院的吧?
她掐着手心,晚上主动去找他恐怕……她又不想真的和他那样……
大半日在她的纠结之中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
“姑娘,该用晚饭了。”
馥郁将饭菜摆上桌。
“芳菲给吴妈妈送饭了吗?”
姜幼宁回过神来问她。
“奴婢拿回来,就让方菲去了,姑娘放心吧。”
馥郁将筷子递给她。
“好。”
姜幼宁点点头,接过筷子在桌前坐下。
这么快就到用晚饭的时辰了,天眼看着黑了,她到底要不要主动去找赵元澈?
她是想好了要尽快离开上京的。吴妈妈也不能一直在外头待着,时间越久,越容易暴露。
只要她在离开之前撑着不给韩氏按下指印,其实也就行了。
凭她的脑子,想在短时间之内查清楚当铺的事情,恐怕不可能。
她思前顾后,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心里装着这样一件大事,当然没什么胃口,捏着筷子不知不觉间便盯着眼前的菜肴出了神。
桌角处,有人放上了一盏酒酿圆子。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姜幼宁只当是馥郁,放下筷子抬眸朝来人看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撞进眼帘,她黑漆漆的瞳仁猛地一缩,来的人竟是赵元澈。
她心跳了一下,一时又惊又喜,又有些紧张。
本来还想着到底要不要去找他,不想他竟自己来了。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接下来,就要靠她自己了。
“这就饱了?”
赵元澈垂眸扫了一眼她面前的饭碗。里头的粳米饭一口未动。
姜幼宁垂下脑袋,有些心虚,又有克制不住的委屈,眼框泛酸。
他在她身边时,惯常看着她,不许她不好好用饭。
但其实,这些日子她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不是她不想吃,是实在吃不下。
若不是离开的信念支撑着她,她甚至会吃得更少。
“吃掉。”
赵元澈将酒酿圆子放到她面前,而后,在她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他还是从前的模样。乌浓的眸中没有多馀的情绪。神色淡淡的满是威严,叫人不敢亲近。
姜幼宁捏着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
她盯着眼前白白的糯米丸子,里头加了酒酿、鸡蛋,飘着几只朱红的枸杞。这是滋补气血的甜品,香气扑鼻。
这一幕,象极了从前那些日子。
他教她读书写字,替她绾发洗脸,看着她吃饭做功课。
可是,现在不同了呀。
他马上就要娶妻了,娶他心爱的苏云轻。以后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她这样呢?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赵元澈伸手端起那碗酒酿圆子,捏着汤匙轻轻搅动。
姜幼宁惊诧地抬起乌黑澄澈的眸子看他。
他似乎是见她总不吃,不耐烦了。
赵元澈舀了两颗小小的丸子,喂到她唇边。
他黑黑的长眼睛直直望着她:“张嘴。”
姜幼宁怔忪地望着他,下意识听他的话张了口。
甜甜的丸子带着米酒的香气在舌尖绽开,她才回过神来,忙偏头躲让,唇角处沾上点点酒酿。
赵元澈放下汤匙,拿过帕子替她轻轻擦拭唇角。
他目光专注,动作细致。
“我自己吃。”
姜幼宁脸烧起来,躲开他的擦拭,接过他手里的碗勺。
她心中慌乱,只想快些吃了,舀了满满一勺丸子送进口中。
“慢点!”
赵元澈皱眉,出言提醒。
姜幼宁此刻才反应过来,但丸子已经入口总不好吐出来,只好吃力地咀嚼。
她脸儿涨红了。
他看着她这般吃东西,一定觉得她粗鲁极了吧?他吃东西是顶斯文的,且他是最循规蹈矩的人,这会儿心里头一定嫌弃死了她。
她垂着眸子,纤长卷翘的眼睫乱颤,不敢与他对视。
赵元澈静静地望着她。
她向来吃相文雅,细嚼慢咽的。吃东西也慢,一碗饭要吃许久。
从未像眼下这般,鼓着脸颊大口地吃东西。整个人一下有了生机,像只饿坏了的松鼠,生动娇憨,煞是可爱。
姜幼宁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丸子,这一回只敢挑了两只放进口,小口咀嚼。
她虚浮着目光,看向对面。
但见他一直望着她。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脑袋空了一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舀了两个糯米丸子喂到他唇边。
“你吃。”
她开口,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下一瞬,她便将手往回缩,脸儿比方才更红了几分。两只小巧的耳朵都跟着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着。
她到底在做什么?
赵元澈怎么会吃她喂的东西?而且是她吃过的。
就在她手即将收回来之际,手腕处忽然一紧。
她不由睁大眼睛看他。黑黝黝的眸子泛着湿漉漉的水光,清澈地映出他清隽无俦的脸。
赵元澈依旧望着她,俯首凑过去,张口吃了汤匙里那两颗糯米丸子。
他松开她的手,抿着唇咀嚼。
姜幼宁飞快地缩回手,心跳得快极了。
他……他居然吃了……
怎么回事?
她脑子里懵懵的,又瞧了他好几眼,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他怎么吃了?
“快吃。”
赵元澈出言催促她。
姜幼宁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一口一口将一碗酒酿圆子全吃了。
“再吃点饭?”赵元澈手背触了触饭碗:“有些凉了,我让清涧拿去热一下。”
“不用,我饱了。”
姜幼宁连忙摆手拒绝。
“母亲今天带你做什么去了?”
赵元澈不曾勉强她,开口问了一句。
“母亲带我去了她的当铺,让我在文书上按指印。”
姜幼宁此时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要找他做什么来着。
她是真没出息,一看到他便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竟还要他问才能想起来。
“什么文书?”
赵元澈问她。
“母亲要取当铺的五十万两收益银子。”姜幼宁轻声道:“让我在文书上摁上指印,她才能拿到那银子。”
她忽然想,不知道赵元澈知不知道这里头的事?
赵元澈闻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姜幼宁瞧瞧他的脸色,接着道:“之前,母亲也让我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时我不认得字。”
对于教她读书认字这件事,她心里是很感激赵元澈的。
若非赵元澈教她,她这一回又要被韩氏给蒙骗过去。
“有几回?”
赵元澈看着她。
“我记得的,之前还有一回。再往前不记得了。”
姜幼宁摇摇头。
赵元澈又不说话了。
姜幼宁小声道:“我觉得,当铺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关系……”
她偷偷看他,在试探他的口风。
毕竟,他是韩氏最看重的儿子,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前途无量。韩氏有什么事应该不会瞒着他吧。
就算韩氏不说,赵元澈神通广大,这里头的事情他多少也该知道一些吧?
赵元澈望着她,淡声问:“你以为,谁能决定当铺收益去向?”
“自然是当铺的东家。”姜幼宁脱口回他。
话说出口,她抬手掩住唇。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当铺的东家才能决定银子的去向。他是在暗示她,她才是当铺的东家?
“不错。”赵元澈望着她,眸光毫无回避,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照你所说,那当铺就应当是你的。”
姜幼宁心漏跳了一下。
他竟直接说当铺应当是她的,没有丝毫包庇韩氏的意思。
可见此事他并不知情。
这会儿看他,倒是和上京人传言中所说的一般光风霁月,持正不阿。
“这件事,你先不必管。”
赵元澈起身往外走。
“赵玉衡!”
姜幼宁见他要走,顿时着急了,不由起身唤他。
赵元澈回头看她。
姜幼宁是焦急之下,才喊出口。
见他目光清凌凌地望过来,心里头不由一紧,下意识攥住衣摆说不出话来。
明明下午都想好了要怎么做的,可真面对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了?”
赵元澈转身走回她面前,垂眸俯视她。
若无事,她不会这般。
姜幼宁抬了抬眼,目光直到他胸膛处,又落了下来。
她看着他紧窄的腰身,被腰带束出优越的弧度,金印和玉佩缀在腰带下,轻轻摇动。
赵元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视线里,绵白腻软的手伸过来,纤细如笋的食指钩住了他的腰带,动作带着迟疑,又有点生涩。
赵元澈呼吸紧了一下,耳根泛红。目光落在她脸上。
原本肤光莹白剔透的人儿,这会儿脸儿红得鲜艳,好似枝头盛开的榴花瓣。
她垂着脑袋,纤长的眼睫不住地轻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你……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第一回做这样的事情,她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也不知这般对不对,会不会让他反感?
赵元澈喉间发干,顿了顿将她揽入怀中,在椅子上坐下。
姜幼宁顺势靠在他怀中,脸儿埋在他怀里。
这般躲着,不用面对他的目光,她脸上灼热的温度才稍稍降下来一些。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还好,一下就奏效了。
“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赵元澈大手落在她头顶上轻抚。
她脑袋贴在他胸膛处。他说话时,胸口轻轻震动。
好似震在她心上,叫她心儿跳得更快。
她想了片刻才问:“你这些日子怎么不来找我?”
话说出口,她一双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从未想过,她有一日会问赵元澈这样的话。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轻浮?
可她又不能直接开口问他,可不可以把人给她用。那样太直接,目的性太强,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还是要迂回着来。
他说,想得到什么,总要舍得付出些东西。
那她就豁出自己的脸皮吧。
赵元澈闻言,轻抚她脑袋的手顿住。手指勾住她下巴,让她抬起脸来。
姜幼宁咬着唇瓣,羞怯怯地转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她真想立刻挣脱他的怀抱,将他赶走。
可又不甘心。
徜若那当铺是她的,那就是她爹娘留给他的。
能留下这样一间当铺给她,她的爹娘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这是她头一回离自己的身世这么近。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来自哪里,又是谁的女儿,他们为什么不要她?
“想我了?”
赵元澈微微挑眉。
“我知道,你在忙婚事。那你……忙完了,能不能常常来找我?或者,你在外面置一个小宅子,我住到那边也行……”
姜幼宁眸光虚浮,按照自己之前所想,轻轻地将话儿说了出来。
若是往常,赵元澈这样问她,她早就要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这会儿,她只想着自己该说什么,压根没有留意赵元澈说了什么。
她说这话,是在告诉赵元澈,她愿意做他的外室了。
他那么聪明,一定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赵元澈垂眸望着她:“还是想查当铺的事?”
姜幼宁呼吸一顿。
他看穿了她的想法。那他肯定不会帮她了。
她有些沮丧,长睫耷拉下来,撅起唇瓣便想推开他的手。
却听他道:“等我忙完。”
“我自己查。”姜幼宁抬眸欣喜地看他,双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结实的胸膛,漆黑的眸底有了光亮:“你让门口跟着我的那几个人,听我差遣好不好?”
他竟然愿意帮她!
那她自然不能错失了这个好机会。
“想用我的人。”赵元澈指尖落在她粉柔的唇瓣上,轻轻摩挲,语气意味深长:“不妨拿出些诚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