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府灵传法，以身为炉
府灵那副理所当然的无赖模样，让陈渊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倖也彻底熄灭。
从踏入这座仙府开始，他就落入了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
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陈渊没有理会府灵的招手，他的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瘫软在地的韩烟雨面前。
韩烟雨本就惊魂未定，见陈渊突然逼近，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嚇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向后挪动，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哀求。
“別——別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就在陈渊准备动手，彻底了结这个后患时，府灵懒洋洋的声音从塔门前传来。
“等等。”
陈渊动作一顿，冷冷地看向府灵。
府灵抱著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著瑟瑟发抖的韩烟雨，嘖嘖称奇：“別急著下死手嘛，这女娃子有点意思。天生的水月灵体』，虽然还没觉醒，但也是万中无一的好苗子。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了。“
他瞥了陈渊一眼，笑道：“就当是本府灵发善心，留她一命。你，没意见吧？”
陈渊面无表情，只是伸出手。
韩烟雨以为他还是要杀自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致命一击並未到来。陈渊只是乾脆利落地摘下了她腰间的储物袋，然后又取走了她手中那面已经碎裂的蓝色宝镜残片。
“滚。”
他吐出一个字，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韩烟雨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她惊恐地看了一眼深不可测的陈渊，又看了一眼那嬉笑间决定她生死的道童府灵，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头也不回地向著远方那片稀薄的毒雾衝去，再也不敢回头。
陈渊將韩烟雨的储物袋隨手扔进自己的储物袋，这才抬步，走向那扇敞开的黑色大门o
踏入塔门的一瞬间，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灵气扑面而来。
塔內並非想像中的层层阶梯，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无数星辰在其中沉浮，每一颗星辰，都散发著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府灵的身影在他身边凝聚成形，他上下打量著陈渊，点了点头：“练气九层圆满，根基扎实，还算没让我失望。但想叩开天道之门，这还远远不够。”
他小手一翻，一颗鸽蛋大小、通体流淌著七彩霞光的晶石出现在掌心。
“此乃太乙道源晶』，真君当年凝练的一丝大道本源。里面蕴含的能量，足够你完成最后一步凝气成液。，“我给你一年时间，”府灵將道源晶弹向陈渊，“就在此地，炼化它，突破到前无古人的练气十层。若是做不到，你也就没资格继续往下走了。”
陈渊接过晶石，那晶石入手温热，却仿佛握著一颗正在坍缩的星辰，沉重无比。仅仅是神念稍一触碰，便感到一股磅礴浩瀚的恐怖威压。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盘膝坐下，將道源晶悬於身前。
一年时间，弹指而过。
这看似短暂的一年，对陈渊而言，却是一场比之前所有考验加起来都更为残酷的炼狱c
当他引动第一缕道源晶中的七彩能量入体时，那股能量便如决堤的天河，瞬间化作狂暴的洪流横衝直撞。
陈渊的【龙煞霸体】被动激发到了极致，赤黑色的气血之力化作咆哮的怒龙，试图镇压这股外来的狂流。
然而，在这大道本源面前，连龙煞霸体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按照【筑基篇】的法门，將这股能量强行压缩、驯服。
他以神魂为锁链，死死捆住一缕七彩能量，將其拖入丹田气海，然后调动全身法力，开始疯狂地向內挤压。
轰！
他的丹田气海，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太阳，瞬间沸腾。气態的法力被那股本源能量搅得天翻地覆，丹田內壁上，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隨时可能彻底崩溃。
“凝！”
陈渊双目赤红，神魂之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化作无形的巨锤，一次又一次地捶打著那团狂暴的能量。每一次捶打，都像是砸在自己的神魂之上，痛得他几欲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月。在那数以万次的捶打与压缩之下，那缕被禁錮的能量终於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嗤。
一声轻响，仿佛是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声音。
在陈渊那沸腾的气海中心，一滴仅有米粒大小，却闪烁著琉璃光泽，沉重如山岳的液態真元，缓缓诞生。
它滴落的瞬间，整个丹田气海都为之一沉。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与掌控感，传遍四肢百骸。仅仅是这一滴液態真元，其蕴含的能量与爆发力，就远超他之前全部气態法力的总和！
成功了第一步，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
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陈渊如同一个最虔诚的苦修士，日復一日地重复著这个过程。
引动能量，镇压，压缩，凝练—他的肉身在一次次的濒临崩溃与自我修復中，变得愈发强悍。
他的丹田，也在【龙煞霸体】与液態真元的双重滋养下，不断扩张、坚固，从一片脆弱的湖泊，逐渐演化成了一方能够承载万钧之力的深潭。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仿佛有星河流转，周身的气息內敛到了极致，却又给人一种如渊似狱的厚重感。
府灵的身影再次出现，绕著他飞了一圈，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惊奇。
“不错，真是不错。短短一年，你不仅根基尽復，竟还真的打破了铁律，將修为推至了前无古人的练气十层。” 他指了指陈渊的丹田，“寻常修士的气海，是气。你的气海，已化作一池真元之液。
仅此一点，你就已经超越了此界九成九的所谓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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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唯有如此，你才算拿到了叩开天道之门的资格。”
府灵的小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郑重。
“这里，是真君他老人家当年演化神通的地方，也是这座仙府真正的核心。你看到的每一颗星辰，都是真君曾经感悟过的一丝法则碎片，或是他斩杀过的强敌留下的大道烙印。”
“而你，想要筑就天道之基，第一步，感悟法则，便要在此地完成。”
府灵转过头，笑嘻嘻地看著陈渊：“你有两条路选。”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一，选一颗现成的强大法则，强行烙印。好处是方便快捷，威力巨大。坏处是，终究是別人的道，如借他人之舟过河，此生再难登岸，且融合失败，便是神魂俱灭。”
“二，以你自己领悟的那丝厚土归寂』的法则雏形为种，吞噬此地其他同源的法则碎片为养料，孕育出独属於你自己的道。好处是，此道与你完美契合，潜力无穷，一旦功成，仙路坦荡。坏处嘛——“
府灵拖长了声音，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这个过程，痛不欲生。且以萤火之光，欲吞日月之辉，稍有不慎，你的道种便会被反噬吞噬，你的下场，会比神魂爆炸还惨。”
“你，选哪条？“
这根本不是选择。
陈渊从一开始，就没得选。他要走的路，必须是最强的那一条。
“我选第二条。“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我就知道。”府灵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胆色，不愧是苏武年那个疯女人看上的人。”
他小手一挥，整片星空飞速变幻，最终只剩下数十颗散发著玄黄色光芒的星辰，悬浮在陈渊周围。
“喏，材料都在这了，你自己挑吧。切记，贪多嚼不烂，你那厚土归寂』的道，走的是终结与埋葬的路子，就別去碰那些生』长』之类的东西，免得阴阳衝突，自寻死路。”
陈渊盘膝坐下，神念探出，小心翼翼地触碰向离他最近的一颗，只有拳头大小，散发著荒芜、枯寂气息的法则碎片。
就在他的神念即將包裹住那颗法则碎片的瞬间，他停下了。
“前辈，晚辈还有一个问题。”
“说。”
“如何，才能將这法则，熔炼进我的丹与神魂？”
府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问到点子上了。古之炼丹士，有借假修真』一说。你，要以真炼真』。想要真正掌握“道”，你需要个“炉』。”
府灵伸出手指，点了点陈渊的胸口。
“道经有云，身天地』。你便要將这天地，化作座烘炉！”
“以身为炉，以神为火，以丹田气海为鼎。”
“把你的肉身，当成炼器的熔炉；把你的神魂，当成锻造的道火；把你那已经化液的真元气海，当成容纳万物的宝鼎。“
“然后，把那些法则碎片，当成天外陨铁，扔进去，用你的意志去砸，用你的神魂去烧！”
府灵的声音，带著一种疯狂的蛊惑。
“將它们砸碎，烧化，提炼出最精纯的法则本源，然后，烙印在你的骨骼上，你的经脉里，你的每一滴真元液中！“
“直到，你的身体，你的神魂，你的法力，都化为道』本身！”
“到那时，你一拳挥出，便是厚土之力：你一念起，便可让万物归寂！”
“这，就是天道筑基的第一步法则熔炉！”
陈渊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以身为炉！这是何等疯狂，何等霸道的想法！將狂暴的法则之力引入体內进行锻造，这无异於在自己的身体里，点燃一颗太阳。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万劫不復！
“怎么？怕了？”府灵挑了挑眉。
陈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的波澜。他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闭上双眼，神念再无半分迟疑，猛地捲住那枚散发著枯寂气息的法则碎片，然后，毫不犹豫地，將其拉向自己的眉心！
轰！
一股庞大而荒芜的信息洪流，瞬间衝垮了他的识海防线。陈渊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有参天古树的瞬间枯萎，有万里沃土的剎那荒芜，有一方世界走向生命尽头的悲凉与死寂。
这是“枯之法则”中蕴含的道韵烙印！
“守住神！以神为，烧了它！炼了它！”府灵的声，如同惊雷，在陈渊的识海中炸响。
陈渊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恢復了一丝清明。他强忍著神魂被撕裂的痛苦，调动起所有的神魂之力，化作无形的【庚金破魂刺】，朝著那股信息洪流，狠狠地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丹田內的【龙煞霸体】被动激发到了极致。赤黑色的气血之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体內疯狂奔涌，强行稳固著他那即將崩溃的肉身。
他引导著那枚被神魂初步炼化的法则碎片，顺著经脉，一路向下，最终，將其投入了丹田气海的中心。
下一刻，真正的炼狱，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