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婴儿情况危急,楚天青立刻让衙役把孩子平放在旁边的担架上。
他手上不停,麻利地解开孩子的襁褓,同时急声问道:“孩子这样抽搐多久了?”
“就刚才!突然就抽起来了!”
没等衙役回答,其中一个女人抢著喊道,声音带著哭腔。
“大夫,求求您了,快救救我儿子吧!”
“什么你儿子!”
另一个女人立刻尖声反驳,声音同样带著哭,但更多的是愤怒:“这明明是我儿子!”
嗯?!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眾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两个情绪激动的女人脸上来回扫视,脸上写满了错愕和茫然。
楚天青虽然也吃了一惊,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孩子救回来。
看到婴儿牙关紧闭,他立刻把孩子侧身放好,头歪向一边,防止万一呕吐被呛到。
隨后,他对身旁的秦云綰吩咐道:“快打盆温水来!要稍微凉一点的!再拿块软布!再让人去药房拿地西泮!”
秦云綰应了一声,赶忙招呼一名医女去取药,自己则拿起木盆快步去接水。
不一会儿,秦云綰端著一盆水回来了。
楚天青立刻把软布浸湿拧乾,快速擦拭婴儿的额头、脖子两边、腋下、大腿根这些有大血管经过的地方,帮助孩子物理降温。
接著,他迅速打开地西泮注射液,心中快速估算著剂量。
他麻利地用注射器抽取了大约04毫升药液,然后选定婴儿大腿外侧的肌肉作为注射位置。
他用左手稳稳按住婴儿乱蹬的小腿,右手拿著针,手法又稳又准地扎进肌肉层,慢慢把药液推了进去。
“好了。”
楚天青拔出针头,用球按住针眼。
他的眼睛紧紧盯著婴儿,观察孩子的反应。
这套急救流程他非常熟悉,毕竟前世在急诊科,处理婴儿高烧惊厥或者昏迷的情况,他经歷过不少,算是老本行了。
“云綰,”
楚天青对秦云綰交代道。
“你看著这孩子。一会儿药效起来,他应该会慢慢停止抽搐,但至少接下来的半个到一个时辰內,不能再出现刚才那样全身发硬、手脚乱抖的情况。只要不再抽,就是好的。”
“另外,过一会儿记得再量一次体温,必须把烧退下来!高烧是引发抽搐的根本原因,烧不退,危险就还在!”
“等孩子醒了,你再叫我。”
秦云綰点了点头:“知道了,公子。”
楚天青站起身,將用过的球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这时,一直关注著情况的李世民也开口问道。
“怎么样?孩子救过来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楚天青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目光转向旁边那两位焦急万分的女问道心道:“这俩人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是看向杨曾泰。
“杨县令!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骨肉?速速讲清楚!”
杨曾泰浑身一激灵,慌忙躬身行礼。
“上位息怒!下官今日原本是听说楚公子的医馆新开张,特意备了些薄礼,想著过来道贺,顺便沾沾喜气”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堆在门外的几样礼品盒子,证明自己没说假话。
原来,杨曾泰走到半路时,撞见了这两位娘子正拉扯著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双方爭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其中一人声称自己的孩子被抢了,另一人也坚称婴儿是她的亲生骨肉。
当时场面混乱,围观的人很多,他身为县令,职责所在,便上前询问缘由,结果却是越问越糊涂。
她们各说各的理,又都拿不出確凿的证据证明自己才是孩子的亲娘。
杨曾泰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分辨真假,正打算將双方带回县衙细细盘问。
然而就在这时,孩子突然出了状况,浑身烫得像火炭一样,紧接著牙关紧闭、四肢抽搐,眼看著就昏厥过去,气息变得极其微弱。
情急之下,杨曾便立刻带著那两个还在爭执不休的娘子,一路狂奔赶来向楚天青求救。
“据下官初步盘问得知,此二人皆是孤身流落至此的难民,一个来自河北道,一个说是江南东道人士,本来互不相识,只因都是女子,在流亡路上觉得互相有个照应,才结伴同行了不过几天。”
杨曾泰继续稟告。
“昨夜她们一同住在城外一间废弃的破庙里,今天一早就为了这孩子是谁的爆发了激烈爭执,拉扯不休,这才被下官撞见。”
杨曾泰脸上写满了为难。
“但既没有旁人能证明,也没有信物凭证,这孩子的归属实在是无从查证啊!”
听完杨曾泰的敘述,大厅里眾人也是面面相覷。
这事儿听起来,著实挺难办。
李世民眉头紧皱,锐目光扫过那两个女人。
两人都是形容枯槁,满面风霜,身上裹著破麻布,草鞋都磨穿了,露出的脚趾冻得红肿开裂,浑身上下散发著长途跋涉的疲惫和饥寒交迫的窘迫。
年长些的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粗糙得像砂纸,布满了裂口和冻疮,颧骨高耸。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孩子,口中只反覆嘶哑地念叨著:“我的儿我的儿啊”
另一个年纪稍轻,二十出头,眉目依稀还能看出些清秀,但此刻同样蓬头垢面,嘴唇乾裂起皮,双目因激动布满血丝。
她指著年长的妇人,声音尖利沙哑。
“青天大老爷!你们要为民妇做主啊!这恶妇她趁我夜里打盹的功夫,竟偷了我的孩儿!”
“你血口喷人!”
年长的妇人猛地抬起头,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豁出命去的狠劲。
“分明是你!见我家宝儿是个男娃,又看我孤儿寡母好欺负!昨夜在破庙里,是你趁我出去找柴火的空档,抱走了我的儿!这是我怀胎十月,在逃荒路上差点丟了性命才生下的命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