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鼻腔发酸。
他从一张硬邦邦的病床上坐起,环顾四周。
没有窗户,墙壁和天花板由一整块的岩石构成,严丝合缝,唯一的一扇铁门看起来比他见过的任何金库大门都要厚重。
“这招待,还真是周到。”
卡卡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股在战斗中攀上皮肤,带来不祥力量的诡异纹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些许肌肉酸痛外,并无大碍。
但卡卡西心里清楚,代价已经支付。
他选择向深海之下的某个存在“祈祷”,去换取能在尾兽玉下活命的力量。
那东西的回应快得惊人,冰冷、浩瀚、不带任何感情,力量灌入身体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一角。
轻则沦为狂信徒,重则异化成海里的怪物,甚至可能成为对方降临忍界的坐标,让整个世界跟着陪葬。
当时,他没得选。
尾兽玉的光芒几乎吞噬了一切,不那么做,他和夜叉丸会瞬间化为灰烬。
他用那股力量撕开空间,将两人拽了进去,但在那片混乱的血肉领域里,在无数手臂的拉扯下。
他将夜叉丸送了进去,然后选择保全自己。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震动席卷了整个空间。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摇晃,而是一股纯粹的、庞大的、几乎要将人的意识都撕碎的悲伤与愤怒。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就在这里。
“砂忍村的临时监狱么——”卡卡西低声念叨,眼神平静地扫过门口的观察窗,“事情解决了,外人也该处理掉了。“
卸磨杀驴,标准操作。
砂忍们肯定对他那股突然爆发的力量好奇得要死,更会忌惮得要命。
审问是免不了的了。
就是不知道这帮家伙,有没有胆子真的对他这个木叶上忍下杀手。
任务之中死亡,他们还有理由杀他,但是任务结束下杀手。
那就是挑衅木叶了。
卡卡西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好。
就在这时。
“咔哒。”
门外传来一声清淅的金属解锁声。
紧接着,沉重的铁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
门外那道逆光的身影,轮廓高大。
砂忍暗部的作战服,脸上却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在阴影中看不真切的眼睛。
卡卡西懒洋洋地靠着墙,单眼打量着对方。
“旗木卡卡西。
,来者的声音沙哑得象是砂纸在摩擦岩石,但那独特的音色,却让卡卡西的眼神微微一凝。
“你可以走了。”
“哟。”卡卡西扯出一个没多少笑意的弧度,声音还是一贯的散漫:“我还以为你们打算管饭呢。这就要赶客了?”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夜叉丸,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卡西的视线在他那身绷带上停留了一瞬。
这个声音,他可是听了几天,不可能认不出来。
“且,你确定影会这么好放我?。”
只要是影,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一个关于深海情报的人,砂忍村现在可是对深海一点情报都没有。
“后面发生的事,与你无关。”夜叉丸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现在,只是在还你的人情。“
他侧过身,让出了通往外界的道路。
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背叛。
卡卡西眯着的眼睛。
“风影,不一定是对的。”夜叉丸补充了一句,象是在对自己说。
卡卡西闻言,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真敢说啊你。”
“而且,”夜叉丸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卡卡西那身木叶上忍的伪装,直达更深的内核:“我们也关不住你,不是吗?”
他一字一顿,吐出了一个让整个空间温度骤降的词。
“职业者”。”
卡卡西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直了身体,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锋锐。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响,卡卡西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淅。
“原来如此,你也得到了啊。”
他抬起手,做了个活动手腕的动作,眼神却变得危险起来。
“看来,在那里你也获得了不少好东西。”
卡卡西向前走了两步,与夜叉丸擦肩而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真该杀了你灭口的。”
这句玩笑话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成分。
深海的情报出现泄露,哪怕不是他主动泄露,而是对方自己接触到的。
但在“上面”看来,这就是他的失职。
夜叉丸没有动,也没有回应这句赤裸裸的威胁。
他只是维持着让路的姿势。
“离开这里,木叶的忍者。”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隔绝了卡卡西离去的背影。
监牢外的信道里,光线昏暗。
夜叉丸没有立刻离开,他静静地站着。
片刻后,他才迈开脚步,沿着石阶向上走去。
信道的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墙角,用手指在沙地上画着圈。
听到脚步声,那个身影猛地抬起头。
但在看清来人是夜叉丸后,那份空洞瞬间被驱散,一抹璨烂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夜叉丸!”
我爱罗小跑着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夜叉丸的大腿,将脸埋在他的作战服上。
夜叉丸伸出缠满绷带的手,轻轻放在我爱罗的头顶。
我爱罗仰起小脸,轻声问道:“他走了吗?”
“恩。”夜叉丸点点头“了。”
“砂隐村关不住他,风影大人也一样。”
一个连物理攻击都能无视的“职业者”,想,谁也拦不住。
一阵夹杂着沙砾的风从信道口灌了进来,吹动了夜叉丸脸上的绷带,一角被悄然掀开。
绷带之下,不是愈合的伤口,而是一片模糊蠕动的血肉,象是无数细小的肉芽在挣扎着纠缠在一起,狰狞而怪异。
我爱罗恰好瞥见了那一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猛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对不起——”
夜叉丸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蹲下身,让自己与我爱罗平视。
那双被绷带包裹得只剩缝隙的眼睛,此刻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
“我爱罗,看着我。”
我爱罗迟疑地抬起头,不敢去看他的脸。
“在那个地方,我已经死了。”夜叉丸的声音平静:“是你用力量复活的我。”
他抬起手,用缠着绷带的指节,轻轻碰了碰我爱罗的脸颊。
“所以,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我爱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