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维达那副仿佛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模样,韩阳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这乱葬岗囚禁万千亡魂的恐怖行径,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维达?!
要真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带着“元凶”来到了犯罪现场?
这乐子可就大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脚底抹油!
跟一个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上古凶魂待在一起,太没有安全感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理智强行压了下去。
不对,跑什么?系统大佬已经把他给奴役了!
想到那“无法脱离,无法对宿主及宿主指定目标产生直接或间接危害”的契约条款,韩阳砰砰直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就象牵着一条被拴上了绝对牢固项圈的猛犬,虽然看起来吓人,但至少不会咬到自己。
底气稍微足了一点,韩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试探着问道:“维达前辈,这里的情况,跟你有关系?”
维达的脸色依旧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呃……这个嘛……应、应该……是有点关系的吧……”
他这副含糊其辞,欲言又止的样子,连欢欢都看不下去了。
小丫头立刻探出脑袋,叉着腰,用她那娇脆的声音大声呵斥道:“喂!臭老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做应该?你这么大年纪了,说话能不能利索点?是不是心里有鬼,不老实?!”
韩阳也顺着欢欢的话,带着几分严肃说道:“维达前辈,若这些亡魂当真是你束缚于此,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以你的境界和手段,束缚这些低阶亡魂,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他实在想不通,一位上古大能,囚禁这些普通亡魂能有什么好处。
维达一听这话,仿佛被踩到了尾巴,刚才那点心虚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委屈和傲气取代,他猛地抬起头,折扇“唰”地指向那片乱葬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胡说什么!这些亡魂跟本真人有什么关系?!本真人纵横上古之时,弹指间星辰陨落,岂会无聊到跑来这种小地方,费劲巴拉地拘束这些连意识都快消散的低等游魂?你当本真人是闲的发慌吗?!”
韩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搞的有点蒙:“啊?可是……刚才不是你自己说,跟你有关系的吗?”
“我……”维达一时语塞,那张俊脸憋的有点泛红,他尤豫了一下,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象是认命般,用折扇虚点着那些亡魂脚踝上的黑色锁链,压低声音道:“本真人说的是……束缚他们的这些黑线……其根源,可能跟本真人有点关系。”
“黑线?”欢欢歪着头,追问道,“什么黑线?你说清楚点嘛!不要问一点说一点,急死个人了!”
维达看着眼前这一主一仆两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又感受了一下魂核深处那无法违逆的契约烙印,知道自己今天不交代点干货是过不了关了。
他堂堂上古浩瀚真人,何时受过这等“逼问”?
简直是奇耻大辱!要不是被镇压……他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他象是破罐子破摔,用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那些黑线,其能量结构和束缚原理,有点象……有点象本真人当年研究神魂本质时,随手弄出来用来编织、缠绕神魂模型的一种……嗯,魂力丝线……”
他顿了顿,似乎在查找一个更贴切的比喻,最终憋出来一句:“……通俗点讲,有点象……织毛衣用的毛线。”
“啊???”
韩阳听的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脑袋上仿佛冒出了几个无形的问号。
织毛衣?毛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上古大能,研究神魂,弄出了类似……毛线的东西?这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看着韩阳那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维达象是被刺痛了某根敏感的神经,瞬间炸毛,傲娇属性全开,梗着脖子道:“织毛衣怎么了?!啊?!本真人就不能有点个人爱好吗?!上古高手就不能研究编织艺术了吗?!大道至简,万物同理!从最细微的魂力缠绕中,亦可窥见天地法则的经纬!本真人就是喜欢研究这个,就是觉得有意思,怎么样吧?!谁规定大能就必须整天打打杀杀、板着脸悟道了?!”
“噗——哈哈哈!”一旁的欢欢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淡粉色的魂光都波动起来,“哈哈哈!织毛衣!你一个大男人,一个上古……上古什么真人,居然喜欢织毛衣!哈哈哈哈!笑死我啦!你这爱好也太……太别致了吧!哈哈哈!”
韩阳也是嘴角抽搐,一阵无语。
他感觉自己对“上古大能”的想象,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崩塌并重建。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所以……前辈你刚才一副不小心说漏嘴、很紧张的样子,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喜欢……研究织毛衣这件事?而不是因为这里囚禁亡魂的事情跟你有关?”
维达闻言,脸上的傲娇之色稍敛,翻了个白眼,用一种“你这不废话吗”的语气说道:“废话!本真人堂堂浩瀚真人,若是真做了这等囚魂炼魄的勾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做了便做了!但喜欢研究编织魂力丝线这种……这种比较私人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爱好……传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似乎越想越觉得丢脸,用折扇半遮住了脸。
韩阳仔细一想,好象……确实是这个道理。
以维达这傲娇又带点莽的性格,若真是他做的,他恐怕不会否认,反而会洋洋得意地眩耀自己的手段。
看来,囚禁亡魂这事,确实不是他直接干的。
但是,这又引出了另外一个更加关键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韩阳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在亡魂脚踝上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锁链,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维达前辈,如果你的毛线……哦不,是你研究的那种魂力丝线,只是你私人用来研究的小玩意儿,那么,为什么现在,它会以一种如此邪恶,被大规模滥用的形态,出现在这里,变成了禁锢成千上万亡魂的锁链?”
“究竟是谁得到了你当年的研究成果?又是谁,把它用在了这种地方?”
维达放下遮脸的折扇,眉头紧紧皱起,看向那些黑色锁链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冰冷的审视。
“这个问题……”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本真人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