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跟在孔家人身后,想看看秦家对这事是什么态度。
人都到了城门口,秦家的人才得到消息,匆忙到府中回话。
得知孔家找的媒人在城门口说的话,秦大人脸色铁青。
秦夫人也低声埋怨。
“他们这也忒不会做人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把话说出来,是怕先来秦家,咱们会反悔吗?”
“现下那么多人跟过来,保不齐说错只言片语就是麻烦。”
秦大人听着,表情又难看了些。
在院中等到快要失去耐心的秦紫玉听闻此事,赶紧就让婢子为自己梳妆打扮,往大门去。
她知道自己身边有李筝澜的人,生怕孔家再眈误下去会被李筝澜误会她出尔反尔。
孔家的马车缓缓在大门前停下,不等管家家人请进去,秦紫玉就迈步出来。
“孔伯父,伯母。”
她欠身行礼,钗环轻曳。
“你是……”
“伯母,我是紫玉。”
秦紫玉含羞带怯,“您不是来下聘的吗,怎么忘了与孔家有婚约的是谁?”
孔夫人哪里是忘了,不过是没想到真有这样的好事能落在孔家头上。
来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冲动,秦家虽说碍于情面,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但也绝无将秦紫玉下嫁的可能,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可如今,秦紫玉就站在她面前,说自己与孔家有婚约。
莫说孔家,就连围观的百姓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秦家真是重情义啊,若是昔年两家不相上下的时候,这婚事自然是天作之合,可现在……他们竟然还是将大小姐出嫁?”
“谁说不是呢,孔家还真是有福,别看如今去了北边,有岳家在京中,到时……”
议论声中,被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管家请出来的秦家夫妇出现在人前。
“孔老哥。”
“秦——秦大人。”
孔大人话到嘴边,意识到两人已经不是可以口无遮拦的交情。
“知道你和嫂夫人今天到京城,府里已准备了接风宴,咱们进去说话?”
“贸然前来,秦大人不嫌叼扰就好。”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寒喧几句,先后进了秦家。
门关上,没了热闹看,孔家带来下聘的那些东西却还在门外,百姓们依旧围着不肯走。
动静不小,进到铺子里的客人说了几句,黎洛听了一耳朵。
她先前还不知道秦紫玉和李筝澜之间是怎么说的,今天这事一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看上就没看上,逼着人家远嫁算怎么一回事?
“主子?”
管事见她站着不动,低声唤了唤。
黎洛回神,视线落在架子上的一顶珠冠上。
“这个送去秦家,给秦大小姐。”
无论秦紫玉是否出于自愿,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事情也已经没了转寰的馀地。
以她的名义送件东西过去,大的作用不说,总归能让秦紫玉少挨几句骂。
管事应声,招手换了个伙计近前。
秦家。
孔大人看着秦家夫妇的神情,也想到这事情恐怕是秦紫玉自己的主意。
“秦大人,下官心知,你我两家如今天壤之别,今日上门……”
“爹,是女儿写信给孔伯伯,让他到秦家来下聘的。”
秦紫玉看出孔大人的为难,担心这件事情不成,迫不及待站了出来。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秦大人立时虎目圆睁。
“你个混帐东西,禁足都让你安分不下来吗,非要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爹,女儿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关乎整个秦家,请恕女儿不能直言。”
秦紫玉满是恳切地看了秦大人一眼,转而看向孔家夫妇。
“孔伯伯,孔伯母,请二位放心,我所说的事情绝对不会牵连到孔家,只是不便留在京城,这才想着借这桩婚事离京。”
“我与孔大少成亲也是真心,会一心操持家中,伺奉公婆,二位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亦知我非跋扈之人……”
除了关乎李筝澜的具体事情不能说,其馀的,秦紫玉早打好腹稿。
孔家能来,考虑的便是利益层面,有秦紫玉这番话在,心下有些迟疑。
这明显是得罪人了,借孔家躲灾。
如今说得好听,只要离开京城就没什么事,可孔家打的就是借着秦家回到京城的主意,怎么答应?
秦大人见秦紫玉言辞恳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跟我出来。”
父女俩一前一后,走到院中凉亭。
周遭视野开阔,并不担心会被什么人偷听了去。
“紫玉,你如实说,是不是和五殿下有关?”
秦紫玉点头,“多的女儿答应过五皇子,不会告诉任何人,您知道对秦家也不是好事。”
“你回自己院里去吧,为父会跟孔家说定亲事。”
两家明里暗里那些事情,有小辈在,总归不好开口。
有这句话,事情就成了大半。
秦紫玉放下心,馀光看见回廊处一道身影看着这边。
想也知道,那人就是李筝澜的人,方才她若是有透露之意,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
不知两家是如何商议,没多久,秦家大门再次打开,将那些系着红绸的聘礼迎了进去。
还等在门前看热闹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只知道这婚事成了,却也不知要结亲的是否是秦紫玉。
这件事在京城引起了一阵议论,尤其是闺阁中,不少和秦紫玉过不去的,知道这事时神色各异。
明争暗斗了这么长时间,忽然得知她可能要远嫁,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议论声中,秦家已经定下日子。
秦紫玉直接跟着孔家离开,京城不办宴席,秦家人不过去。
“不是吧?”
望江楼,几家贵女吃着茶,说起秦家的事。
“那这说是嫁女儿,实际和断绝关系有什么区别?”
纵然说是两地路远,来回不便,主家不去就是了,难道旁支那些年轻人也经不起来回坐马车?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先前还大放厥词,要嫁的比咱们都好,如今好不好不知道,却比咱们都远了。”
“嘁,管她做什么,自己要嫁的,好不好都是她自己的事。”
一墙之隔,黎洛和李筝澜相对而坐。
“殿下,女子嫁人是一生的事,纵使你对秦大小姐不满,教训人的法子也不止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