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自然不会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晴雯身上,更不会学贾宝玉那般,对房里丫头百般讨好,活脱脱的舔狗。
就是他这般娇惯了,才助长了晴雯如今的脾性。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身为丫鬟,若连自己的位置都摆不正,岂能有好下场?
过分的骄纵溺爱,才是害了她。
将砚台挪到面前,李宸轻拍了下香菱的腰间,“研墨。”
自己则是将搜罗来的,市面上所有教辅书籍堆在了桌上。
“林黛玉考过了县试,还是以案首之姿,我与她的差距只怕是更大了。”
李宸心下暗暗寻思,“以免换身之期出现纰漏,尤其在学问一道,我需得恶补一番。不求有独到见解,至少也要通晓个大概。”
“距离府试尚有两月。虽说按日子算,仍是林黛玉去考,但她若再次高中,引发的风浪势必比县试更猛。到那时,恐怕难以象这次般轻松过关了。”
“着书是一个不错的手段,先瞧瞧别人怎么写的,争取在这两个月再着出五经中的一本来。”
即便是五经中的一经,其学习量与工作量也已十分骇人。
李宸深知自己是有的忙了,便让香菱多加了些灯油。
看着香菱小心修剪灯芯,李宸忽而想起一事,先生似乎又在挑灯夜读了?
却不知何时复课。”
念及此,李宸不免为邢先生感到一丝同情。
年过不惑,还要与他们卷。而且林黛玉本身就是个卷王了,两人还轮番上阵,先生独自一人,如何拼得过?
翌日,晴雯在硬板床上悠悠转醒。
见四周昏暗无光,门窗皆被遮挡,内心又悲痛不已。
她倒期盼昨日的经历都是一场梦,待第二日醒来了,还在荣国府上,可眼下——
将她的期盼尽数击碎了。
这并不是梦!
看不见外面天色,晴雯便也不知自己被关了多少个时辰。
只能从门帘缝隙透入的微光判断,天又亮了。
她从昨日夜里就米水未进,眼下肚子饿得是咕咕叫个不停。
蜷缩了下身子,晴雯心底还是不平,“有本事就饿死我,我绝不会吃你们一口饭!”
但哪怕不吃不喝,身体还是要代谢的。
昨日诓骗香菱为自己松绑是假,可如今她想如厕是真。
“怎么不吃不喝,却也想要出恭呢?我这身子倒是不争气!”
强忍片刻,尿意却越来越浓。
晴雯满心不甘,“难道————在这里房里如厕?”
可身体有急,她只得用头顶着床板,费力地支撑起来。
幸而她身段柔韧,即便双手双脚被缚,仍能勉强活动。
也幸亏木盆就在床榻之下,不然她想用都没办法用了。
待双足跟跄落地,倒没摔了自己,晴雯眉头下意识一扬,随即又迅速压下,暗骂道:“我都这般田地了,还得意什么!”
啐骂了自己一句,晴雯便费力摸索着裙裳系带。
这裙裳倒也便利,系带一扯便悄然滑落。
晴雯不敢让衬裤完全褪下,免得一会儿找寻不到,只得维持着一条裤腿挂在膝弯,一条勉强褪下的尴尬状态。
这般羞耻的姿态,即便四下无人,也让她面红耳赤,心下将李宸咒骂了千百遍:“这杀千刀的纨绔!”
恰在此时,香菱打着宫灯而来。
灯光朦胧,却也能恰好映照出晴雯此刻的姿态。
她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半蹲在如厕中,为了保持平衡,身子不得不拼命前倾,屁股撅得极高————
“呀!”
香菱一声轻呼。
几乎是同时,一股冷风自门口卷入,拂过晴雯光裸的肌肤。
受此一惊,晴雯身形一晃,便再也控制不住————
“呜呜呜————”
晴雯蜷缩在床上,将脸深深埋入怀里,羞愤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好了,晴雯别哭了。我也不知道你在如厕嘛。而且,我不是都给你换了一身干净的?”
晴雯猛地扭过身子,背对着香菱,一言不发。
那般羞耻的事情被人刚好撞见,她本来就想要寻死的心,愈发强烈了。
“莫要气了,我真是怕你饿坏了,才一早过来的。二爷此刻都还未起身呢。”
晴雯扭了一半脸,啐道:“你进门就不知先敲敲门吗?”
“我记得了,下次一定会。”
香菱温吞应着,又小声道:“那你捆着双手,便是要将裤裙穿回去,也得我来帮忙呀。”
“那你还不给我松开!”
晴雯顿时火冒三丈。
“二爷不许。”
“呸!你只听他的话,可想着我了?”
“我怎得没想你?”
香菱一脸委屈,“你看,我特意求了太太恩典,让灶上做了你素日爱吃的。
这豆腐皮包子,素炒芦蒿,不都是你喜欢的么?府上平日可很少吃这么精细的。”
晴雯馀怒未消,“拿走,我说了我不吃!”
“你当真不吃?”
“不吃!”
香菱无可奈何,只得又端了起来,将水碗留在床榻上,默默退了出去。
晴雯转身一望,顿时又红了眼,“让你拿走,你倒拿的痛快!”
“爷,晴雯还是不肯吃”
待李宸起床,香菱一面伺候穿衣,一面汇报着。
李宸打了个哈欠,抻开懒腰问道:“那你可留了水?”
“留了。”
“她精神还不错?”
“还好————又骂了我一顿。”
李宸忍俊不禁,“让你受委屈了,过了这几日就好了。”
“当真能好吗?她要真弄出个好歹来————”
李宸语气淡然,“若不好,便将她送回去了。”
香菱一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你可以将这话告诉她,给她留个念想。”
香菱却连连摇头,“不,我不说。”
“那你觉得荣国府好,还是这里好?”
香菱道:“晴雯能被撑出来这一回,哪怕回去,也不受人待见了,倒不如这里的好。”
“好,那你明天再去见她,照我接下来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