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冷笑。
这个老太太最是难缠,现在竟然在顾颜面前透露出几分顺从。
视线偏移,又落在了时成画的身上,她看起来暗有心思,但依旧是低于两人之下的。
顾红眸色晦暗,眼神幽冷。
其实说起来,自己和时成玉归根结底的苦难是来自于时成画的。
时成画是时家的远亲,时老太太怜悯她幼年丧母又丧父,所以心软让她进了时家,被安然抚养长大。
但是一到年纪,她就必须离开。
时成画彼时也是顺从的,对外宣称自己是养女,一路享受了荣华富贵,最后定居在了海城。
时成玉从小就和时成画玩的好,心又软,因为时成画脱离时家,还误会时家人冷血,果然隔三差五就会去海城探望她。
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一天,竟然遇到了顾长风。
孽缘。
顾红心头烦躁,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时成画后来嫁给了顾长风的表弟,就是那个表弟不久后也出了车祸,所以时成画就一直尽心尽力的在顾老太太身边陪着。
真的是这么巧吗?
时成画和顾长风两人之间,会不会曾经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个想法猛然出现在脑海之中,顾红心头微惊,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样之前从来都不曾注意过的细节。
“找到他们住的地方,看能不能帮我找人盯着,重点盯着时成画。”
顾红沉下面颊正色开口,语气尤其地冷凝严肃。
原本还专心致志开着车的侯英,都不由扭转过身子,投来疑惑的视线。
方玉望着顾红紧绷的脸,虽然不解,但也点头答应。
“好,我会找人注意。”
“要是你实在有什么想知道的,其实我们也可以去一趟海城,反正现在大部分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一切就等着尘埃落定。”
方玉温馨提议,顾红却摇头拒绝。
“顾家的事可以拖,报复也不一定要马上给他们一个判处的结果。看着他们垂死挣扎,却发现无能为力,也是一种乐趣。”
顾红淡淡挑眉,语气漠然。
方玉紧了紧眉心,看向侯英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疑问。
她倒是没有想到,顾红竟然会这么想。
不过她说的也确实没错。
方玉勾起嘴角:“当然也可以,但是,主要是峰会快到了吧。”
顾红和她对视一笑,两人已经不用多说,默契极了。
“要是真想调查和报复,你必然会亲自去一趟海城。”方玉淡声开口,扭头看向顾红,“你是打算提前回时家吗?”
“嗯,我得准备准备。毕竟其实以我的资历,根本就不足以被峰会邀请,无非是借了时家的光,我自然也不能让时家失望。”
“也是。”
方玉和侯英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记得,峰会发来的邀请很清楚地写着古吕。秦城似乎能被峰会邀请的也只有厉氏和司氏,轮百家企业都不应该落在我们古吕的头上。”
方玉突然想到什么,皱起眉头。
顾红倒显得比较坦然,面上还有几分被宠爱后的温柔笑意:“不用想,肯定是爷爷奶奶做的。”
他们对她,总是以各种体贴的方式极尽温柔呵护。
所以给她的峰会邀请身份不是时家继承人,而是古吕的执行总裁。
“但是其实,我这个身份并不够格。”
顾红眉眼温柔,虽然说着不够格,却没有半分怯意。
时家,爷爷奶奶给她的底气已经足够了。
“所以你想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让我们古吕更上一层楼吗?”
侯英抓了抓发丝。
顾红挑眉,笑道:“你把我当超人呢?厉寒忱将厉氏做到现在,也是费了好几年的功夫,而且在职期间倾尽心力,就连司慕渊,也是年以日计地谋划,总不能指望我认真忙碌个几天就做地差不多吧?”
“你想把古吕并入时家?”
方玉却是立马会意。
顾红笑起来,微微点头:“对。我本来就是时家的继承人,自然不用无病呻吟似地非要自己费尽心力去闯。古吕,是我需要绝对受我把控的一个存在,至于别的,我大可以就在时家施展拳脚。”
“也是。”
方玉点头。
她是支持顾红的,人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吃一份苦。
顾红的前半生已经够费劲了,有时家这趟长梯,用就是了。
“就今天吧,我联系一下爷爷奶奶,正好时家在秦城还没有什么大型的分公司企业。”
“行。”
侯英一脚油门,几人一同往古吕而去。
很快,时家来电,电话里两个老人笑的慈祥,语气温柔。
“阿红,你现在就是时家的继承人、掌权人,你想做什么,只要是合理范畴之内,大可以放手去做,不会有桎梏你的。要是不合理,爷爷奶奶也没有老到不能给你撑腰的地步。”
挂断电话,顾红的鼻尖有些泛红。
历尽千帆而来,有人宠爱自己如此,前半生的苦都有些没那么难咽了。
古吕和时氏合并的流程很快就办完了,上午刚结束,下午便登上了秦城头条。
毕竟,时氏对于秦城而言,无疑是贵不可攀的。
之前还有人处处怀疑顾红所谓的时家继承人的身份,几乎每个人都说她是痴人说梦。可是现在,白纸黑字的文件登报,众人只有唏嘘讶然。
那个两年前锒铛入狱,受尽全城人的嘲讽的顾红,竟然早已展翅高飞。
同样时间,厉寒忱也收到了这则消息。
林斌将平板递给他的时候,是打心眼里地替顾红高兴。
可是厉寒忱却在看清那条资讯时,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攥紧。
她
是不是要走了?
厉寒忱粗喘着气,挥退林斌。
林斌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轻手轻脚的离开,顺带帮着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门合上,整个空旷的办公室里面更加空旷,只剩下了厉寒忱一人。
他的手臂撑在办公桌上,一张清俊的脸发白,嘴唇更是被咬出了一丝血色。
厉寒忱的视线反复在那条不断攀升的热度词条上打转,恍惚间,听到了自己胸膛撕裂的声音。
她要走了?
秦城的事不是还没有忙完吗?就这么急着回时家了?
厉寒忱的胸口急速起伏,连带着呼吸都难以维系。
不对。
恍惚间,他的思绪回笼,面上神情变了变:“林斌!”
厉寒忱厉声低喝。
一直等在外面的林斌立马推开门等待指令。
“峰会是不是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厉寒忱的脸上罕见地严肃,林斌懵了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仔细和他说道:“确实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厉总,是要准备准备了吗?”
“嗯,先定好去京城的机票。”
林斌点了点头应下,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厉寒忱身上,唇齿拨动,犹豫间大起胆子问道:“厉总,您是不是还想去找夫人?”
厉寒忱眸子瞬间收紧,面颊绷着投来视线。
林斌张了张嘴巴,迫于压力,本想住嘴,但还是咬着唇瓣想着劝一劝:“厉总,先不说你们之前的事,现在夫人对你都有点儿过敏,这种情况下要不”
“谁和你说的?”
耳边蓦地传来一道幽凉之中
林斌身子一抖,下意识抬头,这便对上了厉寒忱晦暗冷冽的目光。
他嘴角勾着冷笑,可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我平时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林斌喉头滚动,直接将脑袋埋进了胸口。
“只是峰会的事,快去处理。”
他厉声呵斥。
林斌则如临大赦,赶忙小跑着离开:“行!我这就去。”
厉寒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唇呢喃:“我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