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方玉显然也是意外的。
她若有所思地详细道：“上面的邀请函特意点了顾氏，而且还附加了古吕的公司全名。我怎么看都觉得，似乎就是在专门邀请你。”
顾红眉眼加深，缓缓跟着点了点头：“等吃完饭我看一下。”
“不过确实也该提上日程了，时家给我的邮件里就提到了峰会，希望我到时候回京城一起参加。”顾红摸着下巴，面上又多了几分叹息，“没想到会多了东南亚这一遭乱事，我还以为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回时家了。”
“也不急，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
方玉温声道。
顾红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小兮身上：“等我回京城，这里应该就不会回来了，包括海城。离开前，我带小兮去外婆那里扫扫墓。”
饭局上的气氛莫名多了几分哀伤，侯英被感染，也莫名的想到了自己已逝的老师，还有那个被顾红拒绝之后满地跑没个踪影的桑朗。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碗里堆叠的肉块都没有了太大的兴趣。
“你们和我一起。”
顾红郑重其事地说：“去京城，机会和选择更多，而且时家在，你们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托举和兜底。”
她经过前半辈子，现在更加觉得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弥足珍贵。
侯英动了动腮帮子：“我还用你说呢，你不让我去我也缠着你。”
她笑嘻嘻地呲牙，眼底却有湿润一闪而过。
顾红扭头看向侯英，她也轻笑着应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一直聚在一起，反而更像是一家人。
“对了，匡玉瑶跑了，顾长风还在警局，那时成玉呢？”
方玉倏地想起了这一遭。随即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她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方玉反倒是提醒了他。
“吃过饭我去顾家别墅看看。”
顾红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一趟。
她确实在压榨顾颜顾长风等人的生存空间，从夺走顾氏，到扰乱顾长风名下的那个大型工厂，为的就是让顾家人一点点陷入绝境。
他算计时家，用时家的托举成就自己，就应该想好现在。
时家当初给他的，她作为时家人也可以代替着收回来。
但是，顾氏别墅那边，她其实并没有太过苛待，至少佣人厨师的工资都是按时发放的。
顾红对时成玉的态度太过复杂，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好。
她是被算计的一方，从娇生惯养的京圈大公主到一个贫瘠小城里创业男人的贤妻良母，这样的落差，她竟然为了那所谓的爱，充满算计的爱，甘之如饴。
她自己蠢，沦落到什么地步，都是自己的恶果。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是时成玉最真实的介绍。
但是她唯一比较清楚的，是自己绝对不会原谅她。
时成玉没有主见，又满心满眼的扑在顾长风身上，和时家断绝关系，她一定也感受到了顾长风对她的态度中有了细微的变化，所以她才会更加地依赖顾长风，患得患失，甚至为了顾长风的欢喜，而不由分说地跟着指责自己。
顾红的眸子冷淡下来。
直到放下筷子，她独身一人开车去了顾家的别墅——这已经是顾家人唯一的地契财产了。
“顾小姐。”
顾红刚下车，门卫便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这里，除了别墅里几个老人，她把人全都换了。
顾红抬眸，视线落在这栋还算精致，但却不是很大的别墅楼上。
别墅有三层，采用的是简约的欧式建筑设计，配上已经昏暗下来的天，多了几分腐朽的霉味。
她皱了皱眉。
门卫却在她进门时先一步大着胆子叫住了她：“顾小姐，您是来见夫人的吗？”
顾红扭头看去，见门外面色为难，欲言又止。
“说。”
她拧眉催促。
门卫这才抓着发丝开口：“夫人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有点”
他下意识看了顾红一眼，感觉她不会生气，这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感觉有点疯疯癫癫的。”
顾红的眉眼压得跟深，朝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话落，她大步朝里走去。
前脚刚打开大门踏入，里头保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夫人，这么晚了别出去了，等先生小姐回来我告诉你。”
她急匆匆的赶过来，却看到了顾红站在门口，当即屏住呼吸：“顾红小姐？”
“嗯，她人呢？”
“还以为是夫人呢，没想到是您，那夫人现在应该在楼上休息吧。”
她语气恭敬，望着眼前气质平和又清冽强大的女人，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她也是顾家的老人了，看着眼前这位大小姐不受顾家待见被送去她外婆家中，再到决裂之后彻底脱离，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再见到，她已经判若两人。
“好，我上去看看。”
她淡声撂下一句，抬腿往三楼走去。
原本已经预料着时成玉睡下，却没想到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房间门还打开着。
顾红拧了拧眉，轻声靠近。
“颜颜，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时成玉缓声开口，嗓音沙哑，好像被磋磨过太久了，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断了气。
“我不是顾颜。”
女人声音清冷，和夜色与晚风混在一起，对了几分凉意。
时成玉脊背紧绷，整个人僵住。
细细看去，便可以发现她的身体四肢都在微微颤抖着。
脚步声自后而来，一步一响，越来越近，时成玉的眼睫震颤，下一秒就落下一滴泪来。
她恍惚又慌张地伸手抹去，声音故作严厉，可是虚弱感实在难以掩饰：“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
顾红缓步走到她的对面，这才发现时成玉脸颊紧凹，整个人瘦到几乎脱相。
她眉头狂跳，面颊紧绷。
“我有什么好看的？”
时成玉咬着牙想别开眼，可是潜意识却拉着她的视线定定落在顾红身上。
“她们说你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其实你早就清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