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的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了一个能够入眼的东西。
该砸的全部都被他砸了个遍。
昂贵的红木办公桌被烟灰缸砸出了无数个凹坑。
边角彻底的碎裂，满地都是撕碎的剧本纸张。
面前计算机的显示器也被他砸成了碎片。
整个地面都是黑色的咖啡留下来的深褐色污渍。
只有手里的手机，目前看来还算完好。
毕竟他还要用这个手机工作以及联系人。
手机上面还有关于《无名之辈》这部电影的票房数据。
他之所以这么癫狂，原因就是因为看见了《无名之辈》的电影票房数据之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从楚涵的第一部电影开始，到楚涵的这一部电影。
这三部电影，一部电影比一部电影的票房爆炸。
在如今的电影市场里，
当一部电影的票房达到了十个亿，这部电影就已经算是能够赚钱了。
毕竟一部电影的成本才多少钱？
不象以前那个年代，一部电影能有两三个亿，甚至五六个亿。
百分之八九十都要给那些大牌的演员。
现在不是了。
现在演员的片酬只占据了整个投资的百分之二十左右，剩下的都是道具，服装，场地以及剪辑。
现在大家拼的就是电影的质量。
质量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所以从五年前开始，整个影视圈都迎来了大整改。
电影的投资再也没有过于高过。
哪怕是最烧钱的科幻电影，顶多也就两三个亿。
这就导致了一部电影票房达到十个亿就必然能够回本，甚至还能赚不少。
二十个亿就已经属于优质的电影了。
三十个亿，那就是爆款，毋庸置疑。
多少导演一部电影能够赚三十个亿？
张卫一直以为自己在导演里算很厉害的了。
毕竟他也有一部电影上过十个亿的。
可惜就那一部。
尽管他拍了十几部电影，
但大多数电影都入不敷出。
即使有些电影拿过奖，可是拿了奖又有什么用？
不赚钱，市场不喜欢投资人就不会给他投钱。
地位就会降低，然后就没有电影可拍，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这是张卫不喜欢的。
但他一直都在凹着他大导演的人设。
在圈子里用老前辈的身份压人。
确实，从年龄上看，他是很老很老的前辈，从资历上看也算出过些成绩。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对待陈鹏飞和楚涵的事情上能够高傲的原因。
曾经的无数次高傲都让他胜利了。
但这一次面对楚涵的高傲却让他失败了。
这对张卫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忍受的事情。
于是才有了一次又一次对楚涵的报复。
但每一次报复都是倾尽全力，却始终都没有阻挡楚涵电影拿到成绩。
《无名之辈》，已经上映了半个月。
票房却已经来到了十五个亿。
将近一天一个亿，和楚涵前面两部电影一模一样。
这如何不让张卫眼红，痛苦？
尤其是《无名之辈》这部电影的各大平台评分也稳稳地停在了八点二分。
比他那部评分最高的电影还要高一分。
张卫握着拳头，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露。
凭什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不到两年的时间，凭什么踩着他这个行业的老前辈爬上去？
凭什么他将为呕心沥血的作品在市场和口碑上被对方这几部小成本的喜剧碾压得如此彻底？
尤其是《英雄》那部电影。
不仅仅是大投资。
更是大宣发，大营销。
还请了这么多的明星和实力派演员。
甚至要放出话去夺得三十亿票房的，但最终只拿了五个亿。
每次张卫想到这个事情，他的心都在滴血。
嫉妒和挫败，让他的情绪都有些失常起来。
要不是面前的红木桌子重量在这放着，
他都恨不得把这桌子也掀翻。
眼看着张卫内心的痛苦快掩饰不住，把目光放向墙上那些曾经获得的荣誉时。
他的手机来了电话铃声。
这个时候正处在暴怒状态的张卫接了电话声音象是着了火一般。
“他妈的，谁啊？”
电话那端的人先是愕然地沉默了一会。
随后是一声嘲笑。
“张导，火气挺大呀，不会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砸东西发泄的吧？”
听到对方玩味的声音，张卫先是一愣。
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是王聪的电话。
他的愤怒顿时间就被熄灭了。
王聪那可是娱乐圈里最顶尖的富二代之一。
他爹可是首富。
在娱乐圈没什么人敢得罪他。
当然敢得罪他的，他也不会在意。
毕竟身份地位差距太大了。
“王少，你有什么事吗？”张卫对王聪问道。
他有些脸红。
因为王聪一瞬间就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安慰一下我们的张导的吗？”
“王少，有什么事儿你还是说吧。老头子能帮你的肯定帮你。”
尽管此刻再怎么愤怒，脑子再怎么不灵光，他也不会随便得罪王聪。
毕竟他就靠着投资人赚钱呢。
张卫当了十几快二十年的导演，手上还没攒下来什么钱，连自己投资一部电影都做不到。
没有投资人，他在导演圈子里甚至连屁都算不上。
“当然有事，而且还是天大的好事，就是不知道张导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你要给我投资电影吗？”张卫没好气的说道。
“没错！”
张卫一瞬间就沉默了。
王聪似乎很满意他的沉默。
继续对张卫说道：“我知道张导你和楚涵那小子有矛盾，恰巧我和他也有。这小子不仅不给我面子，甚至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落我的面子，我王聪这辈子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这小子初出茅庐，根本不知道我们圈子里的玩法。我想搞他，随时随地都能搞他。但是我爹说了，我不能去搞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那样的话可能会连累家族的公司。”
“所以，王少的意思是”张卫有些激动了起来。
“相信你和楚涵都是影视公司的，应该知道你们的电影都会抢夺节假日档期是吧？比如五一，国庆和春节。”
“是的。”张卫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傲慢。
和王聪沟通起来的时候，不仅谨小慎微，甚至还有些谦卑。
“我给你八个月的时间，正好到国庆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拍摄出一部能够碾压楚涵的片子。喜剧方面你可能不是很在行，不得不说，楚涵这小子是有些能力的，所以小成本方面你就不要跟他拼了，要拼就去玩大成本的影视行业有什么题材需要大成本？”
“科幻题材，这种题材一般都需要很庞大的道具组和后期制作组。同时也很烧钱。”
“好，那我们就堵他搞不了科幻。我给你十个亿，到国庆节能不能拍出一部合格的科幻作品？”
“可能不行，一些好的科幻作品甚至需要拍摄二到三年，扣特效都需要扣两年。”
“那我不管，十个亿，我要求你选择一个好的科幻题材，然后和楚涵打擂台，最后把楚涵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放心，这个过程我会帮你。”
“你怎么帮我？”张卫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并不是不承认王聪的厉害。
王聪很厉害，因为他很有钱，他爹很有权势。
他能做出什么张卫都能理解。
但刚才王聪自己也说了，他不能去干那些违反道德，甚至是违法乱纪的事情。
在华国没有真正的资本家。
官方让你成为首富，那你就是首富，官方想要让你堕入深渊，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首富也要乖乖地听官方的话。
官方就一个要求，安稳地做生意，稳定国内的经济。
所以只要王首富老老实实做生意，他们家族就能一直昌盛下去。
若是因为家族中的某些人违法乱纪，让官方开始不开心了，王家的昌盛也就到头了。
所以对付楚涵，王聪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按规矩办事。
“张导，你可别忘了，现在整个华国将近百分之十份额的商场都是我们王家的企业，我们王家也有属于自己的电影院，只要我随口一句话，我们家族的电影院就可以把楚涵的排片给压低到百分之五，哪怕是现在他的《无名之辈》我都能够压低。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无名之辈》这部电影票房突破三十亿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吧？你等着瞧好了。”
随后王聪挂断了电话，就好象从来没有打过一样。
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安静和黑暗。
但张卫也不再嫉妒地发狂了。
王聪的那些话就好象是灵丹妙药一般，把他的情绪问题给治得服服帖帖。
投资十个亿。
而且王聪也没有说过回报的问题。
哪怕就是亏钱都无所谓。
这十个亿给他，任由他挥霍。
就只有一件事儿让他做。
那就是把楚涵给压下去。
“楚涵这你就别怪我了，你好象招惹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不过我要是真的有十个亿，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电影。我也会让你知道，你拍的都是一坨屎！”
随后他开始拿出手机，在微博上发布接下来他工作室的项目。
“成绩只为厚积薄发，本人将倾力打造华语科幻史诗巨制。十亿的大投资剑指国际电影节最高荣誉！科幻才是电影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某些靠耍宝逗乐，毫无深度可言的所谓喜剧，不过是时代快餐注定腐朽，真正的艺术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国庆档，我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