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乐无法理解李宽的一些想法,只是他不会轻易去寻根究底。
李祐和李愔则不同。
李宽对倭人那种莫名的敌意让他们对自己的判读产生了怀疑。
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超然物外的二哥怎么会在意一群海外的小矮子?
二哥开口便是凌厉的杀意,这很不正常呢!
吃早饭的时候,李愔没忍住,终于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宽放下手中的鱼皮粥,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精芒,“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倭国人个子不大,野心却很大,从前隋开始,他们就在不择手段地从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窃取一切他们没有的东西。”
“文化、种子、技术、制度、律法等等,他们都没有放过。
可笑朝堂上绝大部分人居然把这种居心叵测的窃取当成了所谓的上国荣耀照耀荒蛮,把输出先进的知识和技术当成了自己的功业之一。”
“他们高坐庙堂,对外界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所谓的荣耀已经迷了他们的心志,全然不知自己的慷慨和愚蠢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李愔皱眉道,“二哥,法不可轻传的道理我懂,可是一个海外岛国又如何威胁我们?”
李宽跺跺脚道,“你真的以为世界上有所谓的天堑吗?”
“我们脚下的战船可以带着我们远渡重洋,湘水大桥可以无视滔滔江水的阻隔,一条金牛道便能让巴蜀失去安逸千年的屏障,天堑这东西是不存在的,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甚至可以在黔、蜀、滇、闽、吐蕃、西海等自古便为不征之地的高原山地上修建高速道路、桥梁、隧道,让官军几日内便可横贯东西南北。
在长江黄河上面修桥,在这两条大河地下修隧道,天堑变通途那更是容易许多,顶多再有三十年,你们就能看到这两条大河彻底失去其天然屏障的能力。”
“我说过,让你们把目光放得长远些,今日我要再说一句话,不要低估时间的伟力。
强弱转换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分清楚什么是天下,什么是国家。
天下是个好概念,是我们的理想,是我们开拓不止的动力。
国家是我们要捍卫的实体,是真实的生活。”
“人不可能看到千百年后,但却可以将不可控的危险消弭于无形,倭国的自然环境和地理位置就注定了它是个不可控的危险实体,明白了吗?”
李愔听得似懂非懂,李祐颔首沉思。
“二哥,那吐蕃、高句丽、新罗、百济、西突厥、薛延陀等国呢?”他想了好久才开口。
李宽又盛了一碗粥,边喝边道,“吐蕃地处高原,他们眼下看起来烈火烹油,其实是吃了气候变化的红利,他们本身的自然禀赋会严重限制自身的发展,缺少应对自然灾害和极端情况的能力,会让他们更加倾向于对外扩张和掠夺。
不过对付他们其实是最简单的,只要一次性把他们打趴下,他们便再不会有崛起的机会。”
“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都是有相当农业和手工业基础的,不是吐谷浑那种社会和文化系统薄弱的半游牧民族,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卷土重来,所以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必须彻底从根子上断了他们的后路。
室韦部落和靺鞨部落那种看起来一盘散沙又没有潜力的渔猎部族反而是最不好处理的。
打,成本太高,也灭不了,不打,一有机会,他们就会成为北方的心腹大患。
所以大唐想要真正经略北方的广大地域,一定是一次迅猛的快速战争加数年乃至十数年的治安战,最终还是要靠经济文化制度来彻底消化。”
“至于说西突厥和薛延陀他们蹦跶不了多少年了,识相的,让他们去跟波斯和大食人死磕,不识相的,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北方草原可以是游牧部族的天堂,也可以是我们的工业原料产地。
老头子不是说过嘛,大唐无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李祐把李宽的话都记在了本子上,“二哥,这些话你跟老头子和老大说过吗?”
“说过,效果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西海等三个都督府的设立已经跟老头子提出的羁縻制度自相矛盾了,不过最终的效果还要看老头子回去之后,能不能把工业区的建设顺利推行下去。”
李宽让闻乐收了碗筷,“好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现在该过问的,等以后轮到我们去处置的时候,你们心里有个数就好。”
“对了,你们和护卫们枪练的怎么样了?”他问道,“过了扬州地界,我们就要南下岭南,没多少靠岸的时间,保命的技能你们还是要多重视的。”
提到这个,二人有些心虚。
这两日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练枪。
主要是他们的心思不在训练上,而是一直在讨论李宽的变化。
见二人的模样,李宽便知他们没上心,不悦道,“行了,你们要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也不多说什么,到扬州之后你们下船回去就是。”
二哥生气了,李祐讪笑道,“别呀,我们好好训练就是,我还打算跟罗漾他们学航海呢!”
李愔附和点头,“是啊是啊,航海驾船很有意思,也是保命的手段呢!”
李宽没再追着不放,赶走二人,意识便来到了废墟空间当中。
其他人边赶路边练习使用和维护新武器,李宽也没闲着。
他学习的技能更加的高端和复杂——开飞机。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开飞机的想法,他一个没有摸过飞机的菜鸟,虽然在废墟空间里他不会死,可万一来不及转弯,飞机直接拍那些无形之墙上怎么办?
飞机就那么些,撞坏了可不好修呢!
所以他只是用摩托车发动机和一些配件临时组装了一架简易版的小旋翼机来练习,让自己熟悉一下在空中飞行的感觉。
好巧不巧,他在第一次飞行时便失控撞在了无形之墙上。
惊吓之余则是大喜——旋翼机竟然在撞上正面的无形之墙后从身后的另一堵无形之墙中毫发无损的钻了出来!
李宽又试了几次,惊喜的发现,他完全可以利用空间里的规则规划出一条无限长的飞行线路。
唯一可惜的是空间上方的那层屏障和地面没有无形之墙的特性,撞上去可就真的完蛋了。
把飞行手册翻译出来,李宽便在夜以继日的练习开飞机。
跟李祐他们练枪相比,开飞机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李宽连续摔伤了两架乌2才勉强掌握了飞机的起降。
船队路过扬州时,李宽第一次下船,去扬州都督府拜见了李孝恭。
李孝恭手里也有一支十一艘商船组成的船队等着呢。
简单吃过一顿饭之后,李宽哥仨便想要告辞了。
船队的船太多了,直接把扬州到余杭方向的航道堵了一大半,他们实在不便多留。
李孝恭见拦不住,把李宽拉到僻静处,忧心忡忡道,“金官,你道宗王叔遇到麻烦了,恐怕得你出面才行。”
李宽满头雾水,“江夏王叔能有什么麻烦?”
李道宗是什么人,在大唐谁敢为难他?
李孝恭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吐蕃使臣到了长安,吐蕃的小松赞又提出了想要与大唐联姻的请求。
他这次的态度很好,陛下有意封宗室女为公主,与吐蕃和亲,这不是好多宗室子女都在你那里嘛,太子挑来挑去,宗室的适龄女子中只有你道宗王叔家的三女雪雁一人。
你知道的,雪燕的母亲早逝,你王叔心疼她,视为掌上明珠,哪里舍得啊!”
“这是老头子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李宽冷声问道。
李孝恭一愣,“金官要问什么?”
李宽咬牙道,“是谁同意和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