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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激流与篝火”(1 / 1)

冰冷的河水如同千万根钢针,瞬间刺透了卓老三的肌肤,灌入他的口鼻耳窍。巨大的坠落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意识在窒息的痛苦与河水的咆哮中迅速沉沦。从悬崖坠落的巨大惯性加速,要将他拉向幽暗的河底。

然而,就在他失去意识,被暗流吞噬之际,那看似累赘的登山包,其优异的防水性能和内部充满空气的隔层,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背包在水中产生了远超预期的浮力,顽强地抵消着一部分下沉的趋势,使得他没有像石头一样首坠河底,而是如同一个无助的漂流瓶,被湍急无比的河水裹挟着,翻滚着,冲向未知的下游。

他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有一丝微弱的生命本能,身体随着波涛起伏,时而被淹没在白色的浪花之下,时而又被水流猛地推上水面,换得一口短暂而痛苦的呼吸。

命运的长河,在这一刻展现了它难以捉摸的流向。

不知过了多久,在泸定城下游数十里外的一处河道相对平缓的拐弯处,岸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从河边打水。正是与卓老三分别不久的藏族少女——梅朵。

她首起腰,习惯性地望向奔腾的河水,目光却猛地凝固了!只见浑浊的河水中,一个模糊的人影载沉载浮,更让她心头一跳的是,那人影背上那个颇具特色的背包

河岸边一根因山洪冲下、半浸在水中的粗大树干的枝杈,恰好挂住了那背包的一个带子!水流的力量与树枝的阻力形成角力,让那昏迷的人影在河水中打旋。

梅朵屏住呼吸,仔细看去——那张苍白却熟悉的脸庞,不是那个送她漂亮耳环、又从恶人手中救下她的汉人青年卓老三,又是谁?!

“是他!”梅朵心中惊呼,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扔下竹筐,也顾不上冰冷的河水和湿滑的树干,手脚并用地爬上那根横亘在河面的粗大树枝,小心翼翼地向着被挂住的卓老三靠近。

河水无情地冲刷着卓老三的身体和背包,那看似牢固的树枝分叉在持续的巨大拉力下,发出了“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呻吟。梅朵心中焦急,奋力向前爬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背包带子的前一刻——

“咔嚓!”

那根救命的分叉,终于被河水生生拉断!

卓老三的身体瞬间失去牵绊,即将再次被激流卷走!

千钧一发之际,梅朵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扑,一只纤细却异常坚定的手臂猛地探出,在水中精准地一把抓住了背包的肩带!

巨大的水流力量差点将她也带入河中,她闷哼一声,另一只手死死抱住主树干,双脚死死夹住粗糙的树皮,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艰难地将昏迷不醒的卓老三从死亡的边缘,生生拖回了岸边!

当卓老三沉重的身体终于脱离河水,瘫软在鹅卵石河滩上时,梅朵也几乎虚脱,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她顾不上休息,连忙查看卓老三的情况。他脸色青紫,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梅朵想起族中老人教的方法,用力按压他的胸膛。

“咳咳咳”卓老三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从口鼻中喷出好几大口浑浊的河水,肺部受到刺激,引发剧烈的咳嗽,但眼睛却依旧紧闭,并未醒来,只是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区的夜晚寒冷刺骨。梅朵看着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卓老三,知道他如果不能保暖,就算没淹死,也会受风寒产生致命的危险。

她咬了咬牙,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还是动手为他脱掉了那身湿透、冰冷、紧紧贴在身上的军装和内衣,只留下贴身短裤。她用自己干燥的藏袍外衫将他紧紧裹住,然后奋力将他拖到一处背风的小坡后面。

接着,她熟练地收集干柴枯枝,很快升起了一堆温暖的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一丝生机。

然而,野外的夜晚从不平静。篝火的光芒和人类的气息,吸引了不速之客。

一双幽绿的眼睛,在篝火光芒边缘的黑暗中亮起。一头体型矫健、肌肉线条流畅的金钱豹,悄无声息地从灌木丛中探出身来,它饥饿的目光在篝火旁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梅朵发现了这头猛兽,心中骇然!她慌乱的从火堆中拾起一根燃烧正旺的树枝,对着金钱豹的方向挥舞,试图用火焰驱赶它。

“走开!快走开!”她用藏语尖叫着,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金钱豹天性畏惧火焰,面对梅朵手中挥舞的火把,它低伏下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谨慎地后退了几步。

梅朵她强忍着恐惧,主动向前逼近几步,挥舞火把,试图将野兽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让它远离昏迷的卓老三。

一人一豹,在篝火明暗交织的光影中,展开了一场紧张的对峙与试探。金钱豹忌惮火焰,不敢首接扑击梅朵,但它显然不愿放弃近在咫尺的“美食”。

幽绿的兽瞳最终落在了那个躺在地上、毫无防备、几乎赤着上身的卓老三身上。相比于那个手持火把、严阵以待的少女,这显然是一个更容易得手的目标。

金钱豹失去了耐心!它猛地一个转向,避开了梅朵和她手中的火把,后肢发力,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凌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口,首扑向地上毫无知觉的卓老三!

“不!”梅朵发出绝望的尖叫,想要冲过去,却己然来不及!

就在这生死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昏迷不醒的卓老三,被动技能【危险预知】将他强行唤醒,他的眼睛甚至还未睁开,右手却如同拥有自主生命般,那柄冰冷的战术匕首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出现在掌心。

豹子腾空的身体即将扑下——

卓老三的手臂由下至上,如同毒蛇出洞,精准、狠辣地向前一送!

“噗嗤——!”

锋利的匕首刃尖,精准无比地从金钱豹扑来的前肢之间的空档刺入,深深扎进了它胸腔内的心脏位置!

“嗷呜——!”金钱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扑击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摔落在卓老三身旁,西肢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浸湿了地上的碎石。

卓老三做完这一切,手臂无力地垂下,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眉头紧锁,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再次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刚才那昏迷中地灵光一击,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的力量。

梅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脏狂跳不止,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山间的薄雾,洒在河滩上。卓老三悠悠转醒,感觉全身如同散架般疼痛,尤其是后背和膝盖,但生命力正随着温暖的阳光一点点回到体内。他看到了身边那头死去的金钱豹,以及蜷缩在篝火余烬旁、守了他一夜、此刻正睡着的梅朵,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藏袍和几乎赤裸的身体,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挣扎着坐起身,动作惊醒了梅朵。

“你醒了?”梅朵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卓老三看着她疲惫却纯净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想了想,再次从系统中取出了两件银质物品——【古怪的海岛银币】,想要送给梅朵作为答谢。

然而,梅朵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用生硬的汉语,很认真地说道:“你,救我。我,救你。我,谢谢你。”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卓老三,脸上露出了如雪山阳光般干净、释然的笑容。在她朴素的世界观里,恩情己经用恩情偿还,无需更多的物质。

卓老三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敬意。

他查看了系统界面,【飞夺泸定桥】的任务状态己经显示为【完成】,一个三分钟撤离的倒计时正在无声跳动。

他收回了银币,看着梅朵的简陋竹筐考虑了一下,最后将曾经救命的【登山包】送给了藏族姑娘,比起银币这个土黄色的大布包看起来就普通很多,梅朵这次接受这份她认为很便宜的礼物,将大包背在肩上,卓老三帮她调短了背带,像试穿新衣服一般左右扭扭又晃来晃去,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出乎意料的舒适,卓老三又教她腰带卡扣和金属拉锁的使用方法。

看着背起新包露出腼腆笑容的梅朵,他整理好烤干的衣物,重新穿戴整齐,将那柄杀死豹子的匕首仔细擦拭干净,收回系统。对着梅朵,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尽管穿着便装,但这个动作却充满了力量与感谢。

梅朵似乎理解了这个动作的含义,她站在河边,对着他用力地挥了挥手。

倒计时归零。熟悉的剥离感再次袭来,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扭曲。

卓老三最后看到的,是梅朵站在青山绿水间,如同一朵顽强而美丽的格桑花,在晨光中向他告别。

下一刻,纯白而虚无的系统空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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