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冷明和李建平聊天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有一个小时。
小洋楼内,两人围炉夜话,交流氛围还算融洽。
而在小洋楼外,全市则逐渐弥漫起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范志山会所遭遇危险分子袭击’的事,彻底震惊了s市警方。
警局里那些平日里挪不动步的官长,耳朵堵塞的向来听不见底层百姓的哭声的。
但他们对范志山这样的人,耳朵却尖得很。
一听闻是范志山的产业出了事,即刻迅速核实信息,再评估事件的规模和潜在风险。
s市的公安局长在同下属了解完情况后,第一时间,电话联系到了范志山。
范志山听说自己的会所遭歹人入侵,气得把满桌子的鲍鱼鱼翅给掀了。
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恶狠狠的作出他的判断。
“纪冷明!肯定是这个小比崽子!”
“他上午没逮住我,现在想通过砸我的场子把我逼出来!”
“这个垃圾,这个杂碎,居然跟我玩这一招!”
“王局长,我平日里待你们可不薄,这事儿你必须给我好好的办!狠狠的办!给我血流成河的办!”
名为‘王局长’的局长和范志山关系非常好,而且他在范志山的企业里占了不少股份。
范志山的利益受损,也就相当于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害。
因此,在‘法办’一事上,自然显得积极。
但他也有担忧。
现在,全国上下,‘黄’和‘赌’在人们的认识里,还算能勉强接受。
唯独‘毒’,仍然是全民共识的禁区。
若‘范志山会所,存在大量粉面供应’的消息传出去,只怕高层领导为了平息众怒,拿自己开刀。
对此,这位局长显得谨慎。
他试探着说:“我线人跟我说,一群暴徒,在你会所里翻出来大量的粉面,而且还把视频录下来了,若这些视频大面积泄露,恐怕”
范志山乍一听,先是愣了下。
旋即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些关键信息,八成是他的那些被活捉的下属们透露的。
他的那些得力干将,在犇犇火锅店全部被生擒了,只有自己逃出了生天。
姓纪的肯定刑讯逼供了,结果这帮人没能挨得住,便把会所的相关情报全吐出来了!
想清楚这一点,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在范总的血管里横冲直撞,令他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这种事你担心个叽霸啊!”
“就算泄露出去,又能掀起什么吊浪?”
“你不知道互联网可以随时被人删帖和信息篡改的吗?”
“就那帮脑残网民,他们懂什么呀,节奏一带,他们就跟着跑!”
“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如好好给我想想怎么搞死闯我会所的那帮贱民!”
王局长总觉得事情不太像范志山说得那么简单。
他毕竟是专业的。
他总觉得,这里头,有阴谋。
很有可能,是有心人设的局!
“范总,我觉得”
可范志山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并不想理会对方。
便嗓门提高,大声道:“王局长,你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是我范某人的功劳!”
“你儿子能成为大公司的副总,你女儿能在国外读书,你们一家七口人能拥有多套豪宅别墅,那都是我范志山出钱出力!”
“今天我遇着麻烦了,让你顺手帮着解决一下,你却推三阻四,你是不打算把我放眼里了吗!”
王局长深知范志山背后之人的能量,他可不敢在节骨眼上自寻死路。
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于是,一时之间。
王局长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紧急召集本市特警支队、治安管理支队、防火科、派出所等多支队伍,赶赴现场作战。
s市的明争暗斗、刀光剑影,在这一刻,彻底拉开序幕!
‘王局长遣调警力,包围会所’的消息,很快被埃文传递到了纪冷明这边。
埃文此刻正和控制了整座豪华会所的‘蒙面暴徒’们待在一起。
这位高大健壮的汉子望着窗外楼下的骚乱,心无波澜,一门心思的等待纪冷明的指示。
纪冷明尚未从小洋楼离开。
他两只胳膊,一只闲闲的搁在膝上,一只稳稳当当的捏着茶盏,目光凝在虚空处。
青年没有直接向埃文交代接下来的安排。
而是先联系了廖吴黄常四位老板。
“你们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廖总几人自从知道纪冷明居然能让大官说来就来,顿时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见纪冷明总算联系他们了,终于松了口气。
“纪先生,我们这边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句话了!”
纪冷明点了点头:“你们一共召集了多少人?”
廖总不知想到了什么,暗叹了口气。
语气有些唏嘘。
“一共找来了二百多号人。”
“时间紧,来不及做更多的调查,不然还能找来更多的人。”
“他们呐,以前有向我们地方商会求助过,可惜,我们为了明哲保身,并没有太在乎他们。”
“一个个都是被范志山坑的家破人亡的苦命人呐!”
纪冷明很懂‘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道理。
范志山在s市作威作福那么多年,其累计的血债必然数不胜数。
那一笔笔血债的背后,是一个个家庭,是每一位父母、夫妻、儿女,他们人数定然不少。
可是。
一群‘不团结、无组织’的被压迫的人,力量是破碎的,是发挥不出来的。
而廖、吴、黄、常四位老总,是s市的上一届地头蛇,肯定有些民间余威的。
于是,他利用这四位老板,让他们在最短时间,把全市范围内的‘家破人亡者’召集起来。
这些人,他们都是受害人,是被不断霸凌的人。
他们,有资格,也有道理,在今晚,向范志山讨他们的债!
纪冷明独自坐在冷光里,周身清冷,眉目低垂。
他想起廖老板的那句‘不然还能找来更多的人’,心头涌现无数悲怆。
但也来不及过多的悲伤别人的悲惨遭遇。
青年望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椅。
声音清淡。
“李书记已经离开了,离开前,他接受了我的建议。”
“埃文,你和守在会所里的兄弟们,尽可能的撑一撑,撑到李建平动用他的权力,紧急异地调警。”
“廖老板,你让二百多名受害者把横幅举起来,集中到会所的楼下。”
“s市的警卫已经出动了,但不要怕他们。”
“你们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华夏千年,文脉所钟。”
“观我生民,久历烽烟,从不缺‘砸烂一个旧世界’魄力。”
“今晚,我们来把病入膏肓的s城,砸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