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急得直搓手,心里暗骂这帮邻居不是东西。
何雨水更是吓得躲在屋里,手脚冰凉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吴硕伟点了点头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打了!”
两个字,掷地有声。
院子里瞬间炸了锅。
“听见没!他承认了!”
“王主任!李公安!你们都听见了!他自己都认了!”
一大妈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指着吴硕伟的鼻子叫嚣:
“承认了就好!你打人行凶,就得负责!我们要求把他赶出四合院!这种坏分子,不能留在我们院里!”
“对!赶出去!”
“我们是文明大院不能让这种人沾污,让他滚蛋!”
院里的人群情激奋,好象吴硕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李公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公安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王主任见场面快要失控,赶紧往前一步用力拍了拍手。
“都给我安静!吵什么吵!非得要把区里的领导都招来吗?”
她这一嗓子,总算把喧闹声压了下去。
她转向吴硕伟,眼神里带着不解和审视。
这小子承认得太痛快了,而且脸上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这不正常。
“硕伟,你既然承认动手了,总得有个说法。为什么打人?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吴硕伟没看那些叫嚣的邻居,也没看哭闹的一大妈,他的目光落在了王主任身上。
“王主任,在说打人的事之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知道,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吗?”
王主任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这我哪知道,各家情况不一样吧。”
吴硕伟摇了摇头,伸出了一只手。
“八块钱。”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一个月八块钱,有时候,还是两个月给一次,甚至……直接忘了给。”
“这是什么意思?”王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吴硕伟没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了屋里。
“今天我和许大茂回来,路过中院看见我们院里的一个姑娘,蹲在自家门口就着一缸凉白开吃糠饼,在那儿充饥。”
“我当时就好奇,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连饭都吃不上,要吃糠饼填肚子?”
“许大茂就告诉我,那是何雨水的家,她哥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叫傻柱。”
吴硕伟说到这儿,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全是讽刺。
“老话说得好:‘灾年饿不了厨子’”
“轧钢厂食堂的大厨,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他亲妹妹,一个正在长身体的高中生,饿得只能吃糠饼。王主任您说这事儿好笑不好笑?”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后院的方向。
傻柱疼他妹妹,这是院里公认的。
怎么可能让她饿肚子?
王主任的脸色也变了,她厉声说道:“吴硕伟!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傻柱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吗?他就是自己不吃,也不可能饿着他妹妹!”
“是吗?”
吴硕伟嘴角一撇,对着屋门口的许大茂使了个眼色。
“许大茂,把雨水妹子请出来,让王主任和街坊四邻们都看看,堂堂轧钢厂大厨的亲妹妹,过的是什么好日子。”
许大茂赶紧转身,把一直躲在门后、浑身发抖的何雨水轻轻拉了出来。
当何雨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院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该是像花儿一样绽放的时候。
可眼前的何雨水,瘦得象根豆芽菜,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血色。
两边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显得那双大眼睛格外得突兀,里面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袖子短了一截,露出两截细得象麻杆一样的手腕。
最让人心酸的,是她的一只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一个白面馒头。
那是刚才在许大茂拿到无硕伟家,她还没来得及吃的。
她攥得那么紧,指节都发白了,好象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院里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妇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她们平时只看到何雨水低着头匆匆走过,从没仔细看过。
今天这么一看,才发现这孩子竟然被磋磨成了这个样子。
王主任的眼睛也直了。
她看着何雨水那副模样,心里猛地一抽。
她快步走上前,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孩子,你……你就是何雨水?”
何雨水被这么多人盯着,吓得往许大茂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他……他刚才说的,是真的?”王主任指了指吴硕伟,声音有些发颤。
“你哥……他真的一个月就给你八块钱?”
何雨水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看着王主任,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神情各异的邻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
“是……是真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细得象蚊子叫。
“我上了高中以后,哥哥……哥哥就说我花销大,每个月只给我八块钱。”
“有时候……他想不起来,就两个月才给一次。上个月……他就忘了。”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不敢跟他说,怕他嫌我烦。学校的食堂太贵了,我吃不起……我就……我就每天早上吃糠饼,中午回来再喝点凉白开和糠饼……”
“轰”的一声。
王主任的脑子里象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耻辱!
——这是天大的耻辱!
在她的辖区里、在红旗下的新社会,竟然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学生,被活活饿得只能吃糠饼充饥!
她这个街道办主任是怎么当的!
这要是传到区里、传到市里,她头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她甚至能想象到,区领导指着她鼻子骂她“思想麻痹、工作失职”的样子。
一股冷汗“刷”地一下就从她后背冒了出来。
她终于明白吴硕伟为什么那么有底气了。
跟这种事比起来,打个孩子、扇个老娘们一巴掌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