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河强压心头翻涌的心火。
万万没想到,戏弄对方不成,反倒被羞辱一顿。
他皮笑肉不笑,抚掌叹道:“好!好!好!不愧是老师盛赞的天下第一天才!心思之巧,手段之…别致,真是令孤大开眼界,自叹弗如!”
“这次,是孤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风逍笑而不语。
雪清河强忍杀意,优雅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月白锦袍。
他打算就此离去,今日的交锋已失控,远超预期,他需要时间重新评估和布局。
“风逍小兄弟,今日一番‘切磋’,真是令孤…印象深刻。”
他语气平稳,却暗藏锋锐,“孤十分期待,下一次与你的…交流。届时,孤绝不会再…大意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风逍的声音却绊住了他的脚步。
“看来…殿下,对‘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很是执着啊?”
雪清河脚步一顿,身形微僵,却没有回头。
风逍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不知,殿下对如今稳坐‘天下第一’宝座的大势力——武魂殿,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雪清河猛地转过身,笑容完美,声音森寒:“风逍,注意你的身份。有些位置,注定是庶民无法企及、更无权置喙的。
“庶民,就要有庶民的样子。”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虚点着风逍:“身处什么位置,就该说什么话,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可是会遭罪的哦。”
“哈哈哈”
风逍忽然肆意大笑。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缓步向前,逼近雪清河。
“庶民?遭罪?”
他一边走,一边重复着这两个词,语气中的玩味越来越浓,“殿下是在提醒我,要谨守本分?还是在告诫我,祸从口出的道理?”
“可我怎么觉得,殿下您自己也并非‘安分守己’呢?您说呢?”
雪清河在他的步步紧逼下,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脸色微变,随即强压下后退的冲动,竟一撩衣袍下摆,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风逍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注意到他戒备的姿态,忽然莞尔一笑,“安抚”道:“放松点,殿下。我又不是什么奇怪的坏人,不会吃了你的。”
“你——!”
雪清河胸口一窒,怒火再次上涌。
他的声音冰冷彻骨:“风逍!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魂宗!即便战力超群,能越阶挑战,撑死也不过比拟一些配置差劲的魂帝!”
“是谁给你的底气,敢在孤面前如此嚣张放肆?!你真以为,孤不敢杀你?真以为七宝琉璃宗能永远护得住你?!”
风逍俯身,拉近距离,直视着雪清河,反问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杀我?就在这儿?在七宝琉璃宗的核心腹地?”
“尊贵的太子殿下,请您清醒地看一看周围。
“这里,是七宝琉璃宗,不是天斗皇宫,更不是武魂殿。”
他的声音压低,却字字如锤,敲打在雪清河的心上:“我倒想问问您,究竟是我做了什么事,竟让您如此不尊重我?如此不尊重七宝琉璃宗?”
“不惜要在此地,动用私刑,斩杀他们的贵客?您是想挑起帝国与上三宗的事端吗?还是想提前引发武魂殿的计划。”
“!!!”
雪清河瞳孔骤缩,冷汗滴落。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被对方抓住了更大的把柄。
在此地杀风逍,后果绝非他所能承受。
他还想强自辩解,挽回颓势:“孤…孤只是一时”
然而,风逍不给他机会。
他用力踩住雪清河饱受摧残的脚趾头,剧痛瞬间冲垮雪清河所有的思绪。
“呃——!”
雪清河疼得身体一颤,闷哼出声,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风逍踩着他的脚趾,用力碾了碾,脸上却是一副关切又疑惑的表情,明知故问:“虽然我不知道殿下您究竟是谁,背后又有着怎样天大的本事和背景”
他俯下身,声音低沉而危险,如恶魔的低语:“但我想,再大的本事,也得有命享用,不是吗?”
“复仇也好,惩罚也罢,那都是您死后的事情了。您觉得,我说的对吗,我‘尊贵’的太子殿下?”
雪清河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来。
他此刻非常后悔,为何为了显示“诚意”与“亲和”,没有让高手随侍在侧!竟至于受此奇耻大辱!
看着雪清河眼中翻腾的杀意与屈辱,风逍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逼下去,会适得其反。
他缓缓松开脚,语气“真诚”:“为了我们之间能够建立稳固的、相互‘信任’的友谊,我觉得,我必须给予殿下您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雪清河心中警铃大作,强忍疼痛,厉声喝问:“你…你想干什么?!”
风逍微微一笑,手中银戒光芒一闪,一个约莫巴掌大小、制作精巧的水晶盒出现在他掌心。
“留影魂导器?!”
雪清河瞳孔地震,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
什么时候?!
他太清楚这是什么了!这是能记录影像和声音的珍贵魂导器!难道
风逍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那个水晶盒,语气悠然:“殿下您说,那些费尽心机、窃取了高位的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呢?”
他的目光如冷锋,刮过雪清河惨白的脸:“是名声?是威望?是伪装?还是不容有失的大计?”
“你!!!”
雪清河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风逍的声音却柔了下来:“殿下,您是个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您也不想看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因为一段不雅的影像,而瞬间倒塌,沦为全大陆的笑柄吧?”
“那恐怕比杀了我,后果要严重千万倍,您说呢?”
雪清河死死地盯住那个水晶盒,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沉默不语。
风逍见状,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伸出手,“温柔”地帮雪清河拍了拍锦袍上沾染的灰尘,动作细致而认真。
紧接着,他后退半步,脸上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轻声问道:“那么现在,尊贵的太子殿下,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了吗?”
雅阁内,死寂如坟。
雪清河僵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年。
良久,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干涩的字: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