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致笑容不变:“哦?风小友但说无妨,只要宁某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骨斗罗也微微挑眉,露出倾听之色。
风逍目光变得坚定而专注,仿佛燃起了一簇火焰:“昨日得骨斗罗前辈不吝指点,晚辈获益良多,茅塞顿开。然欣喜之余,更深感自身于‘技’之一道,尤为不足。”
他言辞恳切:“尤其是兵刃运用,仅止于粗浅皮毛。”
“昨日归来,晚辈思来想去,深感自身见识浅薄,技艺粗糙,若仅靠翻阅典籍,闭门造车,终究是纸上谈兵,难窥堂奥。”
“欲在攻伐之术上寻求突破,做更深层次的磨练,非寻当世顶尖大家不可。”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宁风致:“久闻七宝琉璃宗剑斗罗前辈,乃当世剑道魁首,一剑光寒,攻击之盛,冠绝天下。”
风逍微微躬身,执礼甚恭,语气却斩钉截铁:“晚辈心向往之,斗胆恳请宁宗主,允我前往七宝城!晚辈愿以手中之‘剑’,诚心向剑斗罗前辈请教一二!”
“不敢奢求拜师入门,只盼能得前辈只言片语的指点,或观其剑舞神韵,开阔眼界,明晰自身前路,于愿足矣!”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理由却无比正当,令人难以拒绝。
宁风致闻言,心中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正愁如何将这绝世天才引回宗门,加深羁绊,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提出。
他抚掌笑道:“哈哈哈!好!风小友有此向学之心,锐意进取,实乃魂师界之幸事!我七宝琉璃宗向来广纳贤才,最喜与天下青年才俊交流切磋,共同进步。”
他立刻大包大揽,热情洋溢:“剑叔若知有小友如此心诚志坚,必然欣慰!七宝城大门,随时为小友这等俊杰敞开!”
“我这就传讯回去,让他们早作准备,定让小友宾至如归,绝不会怠慢了未来的新星。”
然而,一旁的骨斗罗脸色却瞬间黑了下来。
他瞪着风逍,不爽道:“小子!你是不是昨日听得太多,昏了头了?”
“你身负顶尖的本体武魂‘魔骨’,千变万化,攻防一体,潜力无穷,这才是你的根本。”
“放着通天大道不走,去练那死板的剑作甚?岂不是弃珠玉而取瓦砾?!”
风逍早料到骨斗罗会有此反应。
他并不急于争辩,而是心念一动,默默催动魂力。
只见他小臂处,紫芒一闪,一节狭长的锋利骨刃,如蛰伏的蛟龙出海般,瞬间延伸而出,
“外附魂骨?!这品质至少是万年以上!”
骨斗罗瞳孔骤然收缩,失声低呼:“好小子!真是好运道!”
这外附魂骨的价值,足以让任何魂师疯狂。
他看向风逍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这小子身上的秘密,果然一层接着一层。
宁风致脸上的笑意更是热切了三分,看向风逍的目光,如看着一座亟待挖掘的宝藏,心中的重视程度再次飙升。
骨斗罗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找到了新的理由来劝阻:“就算你有外附魂骨,形态似剑,那又如何?”
“万变不离其宗!其本质仍是‘骨’!是‘骨’的延伸与异化!”
他傲然道:“论对‘骨’的理解与运用,普天之下,谁能出老夫之右?你若要琢磨这骨刃的用法,何须舍近求远?”
“老夫便可指点你,保证让你这骨刃的威力,远超你想象!何必去找那剑人?”
风逍神色不变,从容解释道:“前辈所言极是,骨道确是晚辈之根本,从未敢忘。”
“但正因如此,晚辈才更想博采众长,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轻轻挥动了一下骨刃,刃锋划过空气,激起细微的尖啸。
“晚辈这外附魂骨,其特性之一便是‘拟态’,可随心意,与魔骨武魂深度融合。
“它不仅能化为骨刃,亦可模拟弓弩、战矛、甚至更奇特的形态进行攻击,变化由心。”
“既然可化剑形,那么,若能领悟更高深的剑意、剑理,融入其中,岂非能让我这‘骨剑’更具神髓,威力倍增?”
他目光转向远方,语气坚定如铁:“晚辈出身寒微,飘零半生,虽有些际遇,却始终未逢名师。”
“久闻剑斗罗前辈攻击力天下第一,剑道通神。晚辈愿以手中之‘剑’,诚心求教,求索剑道,只为成为最强!”
“天下第一?最强?”
骨斗罗一听这话,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放屁!那是外界以讹传讹,夸大其词。”
“难道老夫的骨龙,攻防一体,变幻无穷,能升能隐,就比不上那老剑人只知道直来直去的破剑吗?!”
“你小子莫要被他那虚名所惑,误入歧途。”
宁风致站在一旁,看着骨斗罗失态的样子,心中好笑又无奈,欲言又止。
他深知骨叔与剑叔之间那点“瑜亮情结”,此刻插话反而不好。
风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巧妙地将“是否加入七宝琉璃宗”的个人选择,偷换概念成了“向谁学习能变得更强”的路径之争,并且精准地戳中了骨斗罗的好胜心。
风逍目光澄澈,坦然道:“前辈息怒,晚辈并非认为前辈不强。”
“只是,晚辈想成为最强的魂师,自然想要见识、学习那被公认为‘攻击第一’的技艺。唯有与最强碰撞,方能知不足,方能突破极限。”
这番话,既捧了剑斗罗,又表达了自己的志向,让骨斗罗有火也难全力发作。
骨斗罗气得脸色涨红,胸口起伏,指着风逍,看着宁风致脸上那憋不住的笑意,更是火冒三丈,但最终还是强忍了下去,毕竟大局为重。
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小子,你以为剑道是那么好学的?是个人拿把剑就能成高手?”
“就算你去,那剑人脾气又臭又硬,眼高于顶!”
“你以为仅凭一块万年外附魂骨幻化的剑形,就能入他的眼?没有扎实的剑术和纯粹的剑心,你连让他正眼瞧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到时候,你兴冲冲跑去,结果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就被剑气逼退,徒惹笑话!”
风逍没有被吓退,眼中迸发出锐芒,如出鞘的利剑,斩钉截铁地道:“若言语无法证明,那就用‘剑’来说话!”
“若连让剑斗罗前辈出剑的资格都无法争取到,那也只能怪晚辈学艺不精,心服口服!”
“但至少,我尝试过,无悔!”
“你!”
骨斗罗还想再斥责他不知天高地厚。
宁风致适时地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骨斗罗的衣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熟练地打圆场道:“骨叔,骨叔,息怒,息怒。年轻人有锐气、有追求,是好事啊!”
“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风小友有此志向,勇攀高峰,我等作为长辈,理应支持鼓励才是。闯一闯,碰碰壁,也是一种宝贵的历练嘛!”
他对骨斗罗递去一个眼神:“剑叔那边,我去分说,定然不会让小友难堪。有什么话,等到了七宝城,见了剑叔,让事实说话,再论长短也不迟嘛!”
骨斗罗听懂了宁风致话中的暗示——只要人到了七宝城,进入了宗门的地盘,后续如何“引导”、“培养”,主动权就大大增加了。
他也明白继续争执下去并无意义,反而显得自己小气。
随即,骨斗罗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中的不爽,狠狠地瞪了风逍一眼。
那眼神复杂,既有对天才的欣赏,又有“恨铁不成钢”的郁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锐利逼人、让他头疼的老对手尘心。
他心中愈发不爽,索性一甩袖袍,丢下一句:“哼!懒得管你,朽木不可雕也。”竟是气呼呼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宁风致对着骨斗罗离去的方向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对着风逍,笑容真诚,歉然道:“风小友莫往心里去。”
“骨叔他就是这个脾气,直来直去,心直口快,但对宗门和小友,绝无恶意。他其实也是惜才之心切,怕你走了弯路。”
风逍微微欠身:“晚辈明白,前辈是性情中人。”
宁风致笑容更盛,热情地敲定行程:“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
“我这就立刻安排下去。风小友且在寨中好生歇息一日,收拾下行装。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七宝城!这一路行程,宁某必保小友舒适周全。”
风逍表示感谢,随后似不经意地补充道:“有劳宁宗主费心。晚辈也正想寻一处清静之地,安心修行一段时日,夯实基础。七宝城人杰地灵,正是理想之所。”
“另外,天斗城离七宝城不远,也不知荣荣他们过得如何,届时安顿下来,会去拜访一二。”
宁风致一副“我懂,年轻人嘛”的表情,语气越发亲切:“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朋友之间,正当多多走动。”
“荣荣那丫头在学院里,有风小友这样的才俊关照,我也更放心些。”
“到了七宝城,风小友尽可自在行事,当作自己家一般。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来找我。”
话语间,已将风逍视为极其亲近的晚辈,关系拉近了一大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约定好次日出发的细节。
风逍见目的已达到,便拱手告退:“如此,晚辈便不打扰宁宗主了,先行告退,回去准备行装。”
宁风致含笑点头:“小友请便,明日见。”
看着风逍转身离去、融入晨光中的挺拔背影,宁风致脸上的笑容渐渐化为沉思。
他低声自语:“以剑为引,直指剑叔此子,所图非小啊。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他仿佛已看到了七宝城因为这位少年的到来,即将掀起的波澜。
招揽这样一位绝世天才,机遇与风险,俱是前所未有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