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独孤雁冷笑声如淬了冰的针,尖锐地刺破了宁荣荣的心墙。
“小丫头,你以为喜欢是什么?是过家家的游戏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蛇瞳中燃烧着认真而炙热的火光,“我对逍弟的心意,绝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少!”
“我知道他喜欢清茶胜过烈酒,厌恶虚伪的客套,欣赏真正的才智与实力!”
她向前逼近一步,气势迫人,话语如连珠炮般砸向宁荣荣:“我了解他背负着什么,懂得他内心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抱负与孤独。”
“我们共同经历过的、探讨过的,远比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所能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才认识他多久?半年?你了解他什么?你知道他来自哪里,经历过什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风学长他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天赋绝伦,实力强大,待人还那么温柔体贴!”宁荣荣急切地抢白道。
竭力用自己看到的“优点”来证明自己同样懂得风逍。
“温柔?体贴?”
独孤雁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荒谬的笑话。
随即,脸上流露出追忆的神色,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你看到的,不过是他愿意展露给外人的冰山一角。”
“是,他对认可的人或许有几分温和,但那不是他全部的样子。”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穿越了时光:“我认识的他,是那个会在深夜里,独自一人修炼魂力到天明、钻研古籍到废寝忘食的他。”
“是那个无论面对何等强敌、何等绝境,永远都波澜不惊的他。”
“是那个内心比谁都孤独,却比谁都坚韧的他!”
“他的坚韧,他的冷静,他的执着他的好,我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岂是你这浮光掠影的‘温柔体贴’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这一连串饱含真情实感的话语,如密集的箭矢,将宁荣荣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尤其是独孤雁话语中流露出的那种与风逍共享的、她无法触及的过去,像一根根针扎进她的心里。
委屈、不甘和被排除在外的失落感,瞬间冲垮了宁荣荣最后一丝理智。
她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尖声嘲讽道:“你了解?你那么了解他,那他当初为什么偷偷离开天斗城,连告诉你一声都没有?连道别都没有?!”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在他心里根本就没那么重要!所以你才留不住他!是你自己没本事!”
这句话,如最锋利的刀,狠狠插入独孤雁心中最痛、最不愿被触及的伤疤。
独孤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爆发出冰冷的杀气,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她一步步逼近宁荣荣,高跟鞋敲击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身高带来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宁荣荣娇小的身躯。
独孤雁的声音低沉得如深渊中的回响:“小丫头,我警告你最后一次。”
“我和逍弟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更不许你用你肮脏的猜测,来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她凑近宁荣荣的耳边,如毒蛇吐信,低声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七宝城干过的那些‘好事’。”
“娇纵蛮横、无法无天的小魔女?仗着宗门势力,把七宝城搅得鸡飞狗跳,人憎鬼厌?”
她的声音如魔咒,钻入宁荣荣的耳中:“你说,如果我把这些‘光辉事迹’一桩桩、一件件,都原原本本地告诉逍弟”
“让他好好看看,他眼中这个‘乖巧懂事’、‘努力上进’的宁学妹,背地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还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还会不会觉得你‘单纯可爱’?嗯?”
宁荣荣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娇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竭力在风逍面前掩盖的“黑历史”,被对方如此赤裸裸地揭露出来,如最可怕的噩梦骤然成真,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气得嘴唇发抖,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独孤雁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红唇勾起一抹残酷而艳丽的弧度,继续补上致命一刀:“更何况,你一个七宝琉璃塔魂师,武魂天生就有缺陷。”
“注定永远无法突破到魂斗罗,一辈子就是个躲在别人身后的辅助。”
“你得意什么?你能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吗?你能在他遇到危险时,真正帮到他吗?”
“你除了躲在后面加加状态,关键时刻拖后腿、成为累赘,你还能做什么?”
这精准的致命打击,让宁荣荣浑身剧震。
委屈、愤怒、羞辱感和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本能地想要爆发,想要尖叫着反驳,将最恶毒的话扔回去,想要不顾一切地撕碎对方那副胜利者的嘴脸。
然而,就在情绪即将失控的临界点——
她的脑海中,如黑暗中劈过一道雪亮的闪电,骤然浮现出风逍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耳边清晰地回响起他不久前的告诫:
“记住,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点,面对任何人,永远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真正的情绪。”
“永远不要让别人,尤其是你的对手、甚至是潜在的敌人,清楚地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软肋在哪里,你的逆鳞是什么。”
“你毫无保留的情绪和一时冲动,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被别人精准利用的弱点,或是…最终绞死你自己的绳索。”
这如醍醐灌顶的警示,瞬间浇熄了宁荣荣心中翻腾的怒火和委屈。
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哭骂,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艰难地咽回喉咙里。
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
她没有反驳,没有哭闹,甚至没有再看这个得意洋洋的对手一眼。
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让柔顺的黑发如幕布般垂落,严严实实地遮盖住她所有的表情。
独孤雁本已准备好迎接宁荣荣的歇斯底里,准备在她最失态、最丑陋的时候给予最后一击,彻底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情敌打入尘埃。
她预想了各种反应,唯独没有料到是沉默。
此刻的宁荣荣,像是一潭突然结冰的湖水,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让人摸不清深浅。
半晌,独孤雁突然捂嘴轻笑出声:“呵有意思。真是出乎意料。”
她上下打量着低着头的宁荣荣,仿佛重新认识她一般,“被逼到绝境,倒还生出了几分急智和忍耐力。”
她收敛了笑容,语气不再轻慢:“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小看你了。看来,你勉强算是个值得我稍微认真一点对待的对手了。”
她伸出指尖,轻轻挑起宁荣荣垂在颊边的一缕黑发,随意地把玩着,声音慵懒而自信:“不过呢…想赢过我,你还差得远呢。”
她“鼓励”道:“好好努力吧,小妹妹。至少,先把你那大魂师的修为提上去再说。脚下的路,可长着呢。”
说完,她松开那缕发丝,优雅地转身,拉开房门,迈着自信而摇曳生姿的步伐,径直走了出去,留下一个充满挑衅和优越感的背影。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
空荡荡的奢华套房内,只剩下宁荣荣一个人,如雕像般低头静立,一动不动。
黑发遮掩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紧握到骨节发白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她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正经历着怎样一场天翻地覆的海啸与撕裂。
许久,许久。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冰冷的坚定。
宁荣荣望着紧闭的房门,仿佛透过它看到了离去的独孤雁,也看到了自己必须跨越的障碍。
‘辅助系魂斗罗并肩作战’
独孤雁那句句诛心之言,如魔咒般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灵魂上。
‘七宝琉璃塔的缺陷武魂的桎梏真的就无法打破吗?’
‘风学长你说不要暴露情绪,我做到了。”
“可是如果力量本身不够,再好的伪装,也终有被撕碎的一天。’
‘我需要力量真正的,足以打破宿命,足以让我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而战,而不是永远被你护在身后的力量!’
‘独孤雁今日之辱,我记住了。’
她在心底,一字一句,如刻下血誓般,无声呐喊:
‘等着看吧’
‘风学长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你身边!强到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轻视我!’
决心的种子,饱含着屈辱的泪水、愤怒的火焰和不甘的执念,在她心中最柔软的土壤里,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这一刻,那个曾经只知道骄纵任性、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正在悄然死去。
一个全新的、背负着不同使命的宁荣荣,开始睁眼看清楚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