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喧嚣的索托城,一路向西,越走越是偏僻。
沿途的繁华景象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乡间蜿蜒的土路与农田。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平凡的小村落。低矮的瓦房稀疏地散落在田野间,炊烟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晚霞融为一体。
田间地头有几个村民正弯腰劳作,他们看到院长和副院长亲自作陪的新面孔,都好奇地直起身子,投来探究的目光。
风逍沉默地走着,目光扫过这片与他记忆中“学院”二字毫不沾边的景象。连当初他就读的宝剑城初级魂师学院都比这里规整许多。
赵无极有些不好意思,粗声粗气地没话找话:“咳,这乡下地方,空气倒是挺新鲜的哈!”
弗兰德却昂首挺胸,眼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芒,仿佛行走在自己亲手打造的王国。他踩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却走出了踏在红毯上的气势。
穿过村落,沿着一条被踩得光秃秃的小径又走了一段,弗兰德和赵无极在一处极为简陋的篱笆院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弗兰德推了推眼镜,声音竟带着几分郑重。
风逍抬眼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扇歪歪扭扭、由几根粗糙木头钉成的院门。
门上挂着一块破烂不堪的木制牌匾,边缘都起了毛刺,似乎随时都会散架。
牌匾上,用某种劣质的、已经有些剥落的绿色颜料,画着一个奇丑无比的卡通怪物头像——大概就是所谓的“史莱克”形象,绿得刺眼,丑得抽象。
牌匾下方,还用更小的字写着什么“怪物学院”、“只收怪物”之类的字样,但都模糊不清了。
整个“学院”区域,看起来就是几间比村里瓦房好不了多少、甚至更显破旧的木屋和土坯房,角落里堆着些农具和柴火,一片荒凉破败。
风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无波,心底却暗自摇头。若非早有情报,他真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魂圣。
赵无极搓了搓大手,面色郝然,声音也低了几分:“那个风逍啊,咱们学院目前嗯资金方面确实有点紧张,所以环境是简陋了那么一点点但!”
他猛地提高音量,试图增加说服力,“但这都是暂时的!咱们的教学质量和老师实力那可是绝对顶尖的!”
旁边的弗兰德立刻接话,脸不红心不跳,语气无比自然,甚至带着一种崇高的使命感:“赵老师说的只是最次要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我们史莱克的教育理念,就是要培养学生艰苦奋斗、不屈不挠的卓越精神。身为一名真正的魂师,怎能贪图享受?”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野蛮体魄,磨砺心性,培育出不惧艰险,不怕苦不怕累,勇往直前的精神,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方,哪能培养出真正的怪物?”
他说得慷慨激昂,好似这破败不是无奈之举,而是精心设计的教学环节。
风逍听着这番厚颜无耻却又冠冕堂皇的言论,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弗兰德见他没有掉头就走,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们史莱克也是如此。”
“不要被眼前的简陋所迷惑,真正的强大在于内在。”
“只要我们拥有强大的战斗精神和坚定的信念,任何困难都能被我们踩在脚下,攻克一切难关。”他手臂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风逍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早就通过情报知晓史莱克的真实情况,他来的目的本就不是诚心求学,更没打算久待,环境好坏与他无关。
他耐心等弗兰德做完这番“精神动员”,才适时地、委婉地将话题引回实际:“院长所言极是。不知关于那枚储物银戒,我们何时可以交易?”
弗兰德一听,眼珠微转,立刻打着哈哈:“这个嘛,好说,好说!等开学手续办妥,学员名册登记上,咱们就交易。放心,我弗兰德做生意啊不是,是为人最讲诚信,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现在给?万一这小子拿了戒指,看到这糟环境直接跑路了怎么办?
先稳住!等戴沐白回来,等奥斯卡、马红俊那几个小怪物都跟他混熟了,有了同伴羁绊,加上我的手段,到时候赶他估计都舍不得走。
嘿嘿,十二岁的魂尊啊,骨龄绝对没错,这可是未来封号斗罗的苗子。
弗兰德仿佛已经看到史莱克学院随着风逍名震大陆的那一天,强势崛起。
他心中得意万分,脸上却依旧是一副道貌岸然、为学生着想的长者模样。
风逍何等心思,立刻看穿了弗兰德的拖延之计,但他也不点破,只是淡淡点头。他转而问道:“那么,我今晚住在哪里?”
赵无极一听,猛地一拍自己锃亮的脑门:“哎哟!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院子深处猛地一嗓子吼道:“奥斯卡!给老子滚过来——!”
这嗓门如虎啸山林,震得那破牌匾都晃了三晃。
话音刚落,一个略显油滑和谄媚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快速传来:“来了来了!赵老师,您找我啊?”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就小跑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人有一头浓密的白胡子和乱蓬蓬的白发,但偏偏生了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组合在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大叔”脸上,显得极其怪异和不协调。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衣服,上面甚至能看到几点油渍,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邋遢和懒散的气息。
这就是奥斯卡?
风逍目光微动,看向这个原著中号称“香肠专卖”的食物系魂师。
奥斯卡好奇地瞥了一眼风逍,尤其是对方那年轻的面容和与之完全不符的冷峻气质,心里暗暗称奇。
随即,他赶紧向赵无极赔笑:“赵老师,什么事吩咐?”
赵无极大手一把拍在奥斯卡的肩膀上,拍得他一个趔趄,粗声介绍道:“小奥,这是新来的学员,叫风逍。他厉害得很,沐白都让他给收拾服帖了,是真正的怪物。”
“你带他好好熟悉一下咱们学院的环境,安排一下住宿!”
他一边说,一边朝奥斯卡使劲挤了挤眼睛,暗示意味十足——‘这可是宝贝疙瘩,给老子招待好了,务必打好关系把人留下!’
奥斯卡多机灵一个人,立刻心领神会,桃花眼一亮,脸上堆满了笑容,拍着胸脯保证:
“赵老师您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尽到学长的职责,让风逍学弟感受到我们史莱克家一般的温暖!”他特意把“家一般的温暖”几个字咬得很重。
随后,奥斯卡便热情地引着风逍,开始“参观”这所实在是没什么可参观的学院。
“咳咳,学弟你看,这边是我们的操场兼菜地兼晾晒场”奥斯卡指着一片坑洼不平的空地,上面还残留着几根没拔干净的菜梗和乱放的晾衣杆。
“那边是教室晚上有时候也当食堂”
“那边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和宿舍”
“那边是”
奥斯卡倒是口才了得,指着裂开的木门说是“岁月的痕迹”,踩着咯吱响的地板说是“训练平衡感”,看到角落里堆放的农具说是“体验生活”
风逍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一路走下来,风逍对史莱克的贫穷和寒酸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每一处设施都充分体现了“多功能”和“将就用”的精神。
期间,他们遇到了一个正在角落里偷懒打盹的胖子。
那胖子暗红色的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有些痘斑,眯着一双略显猥琐的小眼睛,体型肥胖,穿着紧绷绷的衣服。
他被奥斯卡吵醒,看到风逍这个生面孔,尤其是感受到风逍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和隐约的压迫感。
先是缩了缩脖子,面露畏惧,但很快又被奥斯卡挤眉弄眼地带动,故作活泼好动地凑上来打招呼:“奥哥,这这位是?”
奥斯卡立刻介绍:“胖子,快来见过新同学,风逍!就是他今天在斗魂场把戴老大给赢了!”
马红俊的小眼睛顿时瞪圆了,看向风逍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和敬畏,连忙道:“风,风哥好!我叫马红俊,你叫我胖子就行。”
“以后有啥事,尽管吩咐,这村里我熟得很。”他表现得颇为仗义,竭力掩盖那点怯意。
风逍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奥斯卡在一旁小声跟风逍补充解释:“胖子他武魂有点特殊,邪火上来有点难受,所以偶尔需要去城里嗯,你懂的。”他给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咱们学院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呃,怪物。”他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这词有点烫嘴。
接着,奥斯卡又带着风逍认识了学院里另外几位老师。
负责文化课和日常管理、看起来有些刻板严肃的卢奇斌老师;
负责实战和体能训练、身形精干目光锐利的李郁松老师;以及那位总是笑呵呵、负责后勤伙食的邵鑫老师看起来实力都颇为不俗。
得知风逍是新来的天才学员后,都露出了欣慰和充满期待的目光,言辞间充满了鼓励和厚望,仿佛史莱克的未来就扛在他的肩上了。
这时,弗兰德背着手,适时地再次出现,他站在那丑绿的牌匾下,推了推眼镜,总结陈词般说道:“风逍,你看,这就是我们史莱克。”
“或许它看起来简陋,甚至破旧,但它有着外面那些光鲜亮丽的学院所没有的温馨、团结,以及真正强大的内核。”
“相信我,在这里,你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风逍脸上露出一抹仿佛被打动的笑容,他微微颔首:“院长说的是,借您吉言。”
他的“认同”驱散了所有寒酸景象带来的尴尬。
弗兰德、赵无极和几位老师都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脸上露出了欣慰又自豪的笑容,连奥斯卡和马红俊也跟着傻笑起来,气氛一时间竟显得无比“温馨”和“团结”。
风逍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群在破败环境中依然能编织出梦想和热情的人,心底冷静地评价:‘这就是史莱克的赢法嘛?”
“精神胜利,自我感动,用理想和情感来绑定天才,低成本运营呵,不过如此。”但他表面依旧维持着那丝无懈可击的浅笑。
夜晚,风逍被安排和奥斯卡住在同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屋里只有两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旧的小木桌。
风逍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坚硬的床板上。
听着隔壁床上奥斯卡兴奋又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学院的各种“趣事”和“传统”——
试图跟这位新来的、酷酷的天才室友拉近关系,吹嘘着学院的各种“好处”,打听着他和戴沐白的战斗细节,畅想着未来有了他这个强援,怎么在索托城大斗魂场大杀四方。
风逍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嗯”、“哦”回应着,显得兴致缺缺。
奥斯卡见他反应冷淡,也渐渐没了声音,很快,鼾声便响了起来。
黑暗中,风逍睁开眼睛,望着漏进些许星光的破旧屋顶,眼神清明而冷静,毫无睡意。
‘看似精明,实则单纯,容易掌控,对学院有极强归属感’他脑海中闪过奥斯卡那谄媚又热情的脸。
“还有那个马红俊,邪火凤凰问题虽大,但武魂品质极高。戴沐白很快也会回来…以及这个看似团结实则各有诉求的学院都能利用一二。”
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开始在他心中悄然勾勒。而第一步,就是先在这所破学院里,安稳地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