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他?我连自己都心疼不过来。”江栩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摘掉墨镜,钻进被子里做出要睡觉的样子。
他蜷起来背对着黑瞎子,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
“不要打扰我休息,你快走吧。”
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
但是没一会,江栩就感到自己的身后的床垫往下一沉,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江栩盯着墙壁静静的看了一会,然后默默转身看向躺在他床上的黑瞎子,发出灵魂一问。
“你没有自己的床吗?”
江栩的床足够大,黑瞎子两手交叠枕在脑后,翘着腿躺在江栩旁边。
“没有啊,这里又不是我家。”黑瞎子回答的很随意。
“这里有客房。”
“嗐,睡不习惯。”
“在我这你就能睡着了?”
“那肯定的。”
“”
江栩看了眼时间。
还有两分钟就十点了。
“随你,没有多余的被子和枕头,要么凑合睡,要么出去。”
说完,不管黑瞎子是什么反应,江栩转回去背对着他,被子蒙头一盖就不管了。
房间里没人再说话,江栩对黑瞎子不知如何表达和对待的做法,以及微微摆烂的心态,都像一颗青涩的酸柠泡在水里。
上下浮沉,生涩的口感泛着苦味,黑瞎子尝的明明白白。
真相揭开前,江栩怨黑瞎子,躲得心安理得,打出去的拳头毫不犹豫。
真相解开后,江栩不知所措,进不了退不得,僵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和黑瞎子相处。
远离吗?可当年的事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靠近吗?那这么多年他的苦和痛算什么。
同是活了百年,他不如黑瞎子那样万事游刃有余,也不似张起灵那样强大到可以破开一切。
他不稳重,不聪明;只是一个被关了几十年的疯子,一个耳目闭塞大半辈子的囚徒。
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
所以,黑瞎子主动向前走,向着江栩的方向走。
一点一点的试探,一步一步的前进。
身侧传来熟睡的呼吸声,黑瞎子看过去,某人几乎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裹住,像个团子。
虽然屋里开着空调,可黑瞎子还是把某人的脑袋从被子里解救出来。
人类盖被子闷死的概率很小,但绝不是零。
尤其是江栩这样身体差劲的人,概率将会提高不少。
江栩平时苍白的脸上被热的泛红,薄汗细细密密的贴在额头,黑瞎子手凉,被江栩下意识蹭过去。
黑瞎子手一顿。
随后,叹息一声。
黑暗中,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江栩后颈的疤痕。
那场噩耗,不止杀死一人。
——
第二天,江栩一觉睡到八点多,迷迷糊糊起床时还想着怎么今天管家没叫他。
顶着鸡窝头坐起来,眼睛因为太阳光而闭着,脚丫在床边地下划拉划拉找到拖鞋,戴上墨镜后就踩着着拖鞋踢踏踢踏去卫生间洗漱。
十分钟后,焕然一新的江栩打开卫生间的门。
环顾四周没看见黑瞎子,江栩把房屋门反锁后跑到衣柜那,打开衣柜暗格,拿出装药剂的密码箱。
箱子打开后里面的药剂和上次数量不同,蓝色镇痛安神的有十二支,红色药剂五支齐齐摆在中间。
实验室那帮人,嘴上说着让江栩不要发疯,身体却很诚实的把江栩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他们从不反驳江栩的要求,哪怕江栩说过无数次他只是实验室的合伙人、是股东,不是老大。
毕竟被自己第一次组建的势力背刺时,江栩可是吃足了教训。
所以他从不把自己摆在老大的位置上,可不管他说多少遍,实验室的人都一脸“嗯嗯嗯,你说你的,我听着呢”的样子。
搞得江栩好几次火大到想揍人,但考虑到自己武力值后江栩只能把火撒在别的地方——比如汪家。
想到实验里的人们,江栩眉眼微弯,那些人都是他在各地逃窜的时候顺手救的孩子。
当然,现在那些孩子已经长成了大人。
蓝色药剂扎进手臂的血管,慢慢把药推进去。
每周都要来这么一针,江栩老熟练了。
做完他发了条短信出去。
对方很快就发回消息。
打发完某个欠抽的神经病,江栩又给张海客发去了消息。
另一边的张海客盯着手机屏上的话看了半天,他左手还拿着潜伏进汪家的张家人传回来的信息。
这潜伏工作才做一半,怎么就要突袭敌方大本营了?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了,直接一个大跳跃掠过步骤写答案是吧。
江栩无法跟张海客解释什么‘命运’啊、‘规则’啊之类的事情,跟张起灵说的话对方还能懂一部分,跟别人说,就相当于小学生对牛说英文。
牛听不懂,小学生也说不利索。
所以江栩不打算费那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