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月亮格外圆。
陆少升靠在床头,指尖缠绕着林一宁的发梢。
明天这个时候,怀里的人就在火车上了。
陆少升喉结滚动,却坚定地拉好她的衣领:\"你明天要坐二天的火车。音哑得厉害,\"我舍不得。
这个在训练场上铁血刚毅的男人,此刻像只小狗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林一宁心头一热,凑到他耳边轻轻吐出那两个字,呼吸故意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陆少升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这个拥抱比任何亲密都更让人心动,林一宁能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林一宁却像只狡猾的猫,笑着躲开他的追问。
两人在宽大的床上闹作一团。
清晨火车站,林子时把两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塞进车厢。
汽笛鸣响时,陆少升突然抓住林一宁的手。
林一宁踮起脚尖,在众目睽睽下吻了他的唇角:\"两年。起两根手指,\"我保证。
火车缓缓启动,陆少升跟着跑了几步。
透过车窗,他看见林一宁的嘴唇一张一合,虽然听不见,但他知道她说的是——
林一宁回到雷家村第十天,小石头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村口。
他肩头落着北方的雪粒,军绿色挎包里装着厚厚一叠房契。
犼桓突然从菜畦里窜出来,一爪子拍在石辰烨军靴上:\"小石头,你厉害啊!
春风吹绿稻田时,林一宁的孕反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她正弯腰插秧,突然被一阵恶心击中,蹲在田埂边吐得天昏地暗。
陆奶奶迈着小脚跑来,枯瘦的手拍着她的背,浑浊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陆少琦每天变着法熬小米粥,陆少开放学就蹲在河边钓鲫鱼,连最皮的陆少科都学会了轻手轻脚关门。
她写信告诉爸妈和陆少升这个好消息。
回信来得比预想快,却是林母的电报:「速回电话 母」
林一宁特意去了县城邮局给母亲打电话,听见母亲压低的嗓音:\"少升和你哥出任务了你爸说人安全\"电流杂音中,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给你汇了三百元,别下地了\"
夏去秋来,林一宁的肚子像吹气球般鼓起来。
犼桓变得异常警觉,寸步不离跟着她,有次王慧开玩笑要摸肚子,都被它用爪子挡开。
十月某个傍晚,林一宁正沿着晒谷场散步,突然感觉腿间一热。
她低头看着漫过布鞋的透明液体,竟出奇地冷静:\"子耀,我羊水破了。
林子耀打横抱起她赶紧往家跑。
剧痛像潮水般涌来时,林一宁服下顺产丸。
林一宁虚脱地瘫在血污中,却听见产婆又惊又喜的喊叫:\"是龙凤胎!这是个带把的!
陆奶奶陆爷爷抱着两个襁褓老泪纵横。
龙凤胎中的姐姐像极了林一宁,睫毛长得能搁住月光;
弟弟则继承了陆少升的轮廓,连皱眉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龙凤胎十一个月时,林一宁正弯腰给星晚擦口水。
她听见熟悉的军靴声,抬头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立在晨光里,军装下摆还沾着远方的尘土。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
林一宁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泥土与风霜的气息,颈窝突然一热——这个在战场上的铁血汉子,此刻眼泪滚烫地渗进她衣领。
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粗糙的脸颊,林一宁轻轻抹去那滴泪:\"没事。
女儿星晚正抓着布老虎玩耍,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和林一宁如出一辙;
儿子北辰吮着手指熟睡,微蹙的眉头活脱脱是陆少升的翻版,只是皮肤白皙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陆少升单膝跪在摇篮前,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仿佛那是易碎的梦境。
两岁的王玉柱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陆少升的腿,圆眼睛直往他军装口袋里瞟。
林一宁忍着笑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