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南河畔的硝烟尚未散尽,北榄府大捷的余威已如同强劲的东风,催动着起义事业的齿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李金唐麾下的力量,不再是那支依托边境山区、以精悍小股部队起家的“金唐卫队”,也不再是仅仅困守东南一隅的“救国军”。在《暹罗新政》纲领的感召下,在农民、工人、华人以及各方反军政府势力的汇流中,它正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春武里和北榄府广阔的原野上,新建的营房连绵不绝,操练的口号声、战马的嘶鸣、坦克引擎的轰鸣以及新兵训练的枪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支力量急速膨胀的交响曲。征兵处的登记名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来自东北高原的农民、曼谷码头的工人、怀揣理想的华人青年、乃至部分阵前倒戈或被俘后经过教育愿意加入的前政府军士兵,如同百川归海,涌入起义军的行列。
苏望海拿着最新的兵力报告,难掩激动地站在李金唐面前:“社长,截至昨日,我起义军总兵力,已突破五万大关!而且,还在持续增加!”
五万人!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数字。它意味着起义军已经彻底摆脱了“游击队”、“地方武装”的标签,一跃成为一支足以进行大规模野战和攻坚战役的正规武装力量。
更重要的是,其内在结构发生了质的飞跃。王豹的金唐卫队依旧是那把最锋利的尖刀,但已扩展为拥有装甲车辆和直属炮兵的加强旅。以农民新兵为主组建的“土地改革第一师”、“第二师”构成了步兵主力,他们士气高昂,对脚下的土地有着最深厚的感情。以技术兵种和华人知识青年为骨干组建的炮兵旅、工兵团、通讯营、野战医院,使得起义军首次具备了完善的、多兵种协同作战的能力。甚至在秘密基地里,一支由缴获和秘密渠道获得的坦克、装甲车组成的突击力量,也在紧张地训练中。
李金唐视察着这支初具规模的“国民革命军”,看着士兵们身上崭新的(尽管制式还未完全统一)军装,擦拭得锃亮的武器,以及操场上那些覆盖着帆布、却难掩其狰狞轮廓的重炮,心中豪情激荡。他知道,手中掌握的,已经是一柄足以劈开旧时代铁幕的巨斧。
实力骤增,战略态势也随之改变。困守春武里-北榄府一线已非上策,主动出击,将革命的火焰引向更广阔的区域,扩大控制范围,进一步挤压军政府的生存空间,成为必然选择。
在春武里扩大后的指挥部里,巨大的暹罗地图上,两个巨大的红色箭头被李金唐亲手画出。
“命令!”李金唐的声音斩钉截铁,“以‘土地改革第一师’为主力,配属部分炮兵和工兵,组成东部兵团,由苏望天指挥,沿东南海岸线向东推进,目标——罗勇、尖竹汶、达叻!彻底掌控暹罗湾东岸,将我们的出海口连成一片!”
“以金唐卫队加强旅、‘土地改革第二师’为主力,组成南部兵团,由王豹指挥,沿铁路线和主要公路向南进攻,横扫巴真武里、沙缴、那空那育,直逼柬埔寨边境,巩固我们南部侧翼,并切断军政府与东部地区的联系!”
“其余部队,由我亲自坐镇,守卫北榄府-春武里核心区,监视曼谷方向,并作为总预备队!”
战略既定,起义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轰然启动。两支强大的兵团,如同挣脱锁链的巨龙,分别向着东方和南方奔腾而去。
东部兵团的推进,更像是一场武装游行和政治宣传。沿途的府县,守军本就薄弱,在得知北榄府惨败和《暹罗新政》的内容后,更是毫无战意。许多地方的官员和守军指挥官选择了开城投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苏望天严格执行李金唐的指示,每攻克一地,立即派遣政工人员组建临时行政公署,宣传《新政》,稳定秩序,并着手准备土地改革的初步工作。罗勇、尖竹汶、达叻等府相继易手,起义军牢牢控制了富庶的东南沿海,获得了更广阔的战略纵深和宝贵的出海口。
南部兵团的进攻则更为强硬和迅猛。王豹充分发挥了金唐卫队的突击能力,往往以装甲分队为先锋,快速穿插,分割包围尚未反应过来的政府军据点。在巴真武里,守军一个团试图依托城镇抵抗,结果在王豹步炮坦协同的凌厉攻势下,仅仅半天时间就被彻底击溃。起义军兵锋所向,势如破竹,沙缴、那空那育等府接连被攻克,军政府在暹罗东部的统治体系,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瓦解。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起义军的控制区如同滚雪球般急剧扩大。东部沿海连绵的府县与南部广袤的腹地,连同原有的春武里、北榄府核心区,连成了一片面积可观、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的稳固根据地。李金唐实际控制的府,已经达到了十一个之多!
在这片广大的区域内,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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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曼谷,军政府控制区则是一片愁云惨淡。他侬和巴博虽然勉强稳定了曼谷周边的防线,但再也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他们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最重要的粮仓和部分工业区,财政濒临崩溃,军队士气低落,内部倾轧再度抬头。
暹罗的版图上,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两个对立的政权:一个是以曼谷为中心、日趋腐朽没落的旧军政府;一个是以春武里为核心、蓬勃发展的“暹罗国民救国委员会”及其领导下的新生政权。双方隔着一道无形的战线,遥遥对峙。
李金唐站在春武里行政公署的顶层露台上,眺望着远方。他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越了湄南河平原,投向了那座仍在军政府掌控下的古老都城。
“社长,我们如今,总算有了和曼谷分庭抗礼的资本了。”苏望海在一旁感慨道。
李金唐缓缓摇头,语气深沉而坚定:“分庭抗礼?不,这还远远不够。”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更具野心的光芒:“我们要的,不是割据,不是对峙。我们要的,是彻底的胜利,是万象更新!曼谷,不过是旧时代最后的堡垒。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集结全部力量,北上!直捣黄龙!彻底终结军政府的统治,将《暹罗新政》的旗帜,插上曼谷的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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