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是高美芸……唔!”
温知念正要推开赫连垒准备出去招呼人,男人的唇已经压了上来,唇瓣被轻轻含住,轻轻厮磨,又重重碾了一下。
直到院外的人又喊了一声,他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她,手臂却还虚虚环环在她腰间。
“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真烦人!”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嗓音里是明晃晃的不满。
温知念有些好笑,轻拍了下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大白天的,还不准人串门了?快让我起来,别被人看见了。”
有人在家的时候,都只是关了院门,堂屋门还敞着。
虽然他们是在房间里,可万一高美芸见门开着,直接进来了……
“看见就看见,咱们是正经夫妻,怕什么?”
赫连垒眉梢微挑,理直气壮。
说着又凑过来,在她唇上飞快亲了一口,发出“啵”地一声响,这才笑着松了手。
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温知念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低头迅速理了理被他揉皱的衣襟,平了平呼吸,才朝外走去。
果然是高美芸站在院门外。
一见温知念露面,她立即扬起笑脸,声音响亮,“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出门了呢!”
“在家呢!”温知念笑着应声,走上前拉开院门,将人迎进了门,“高同志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向高美芸身旁的中年男人。
这人国字脸,身材高大,有些微微发福,却站得腰背挺直,手里拎着一只网兜,见温知念看过来,客气地点了点头。
高美芸忙为她介绍,“知念,这是我大舅,他是食品厂的生产主任。”
又转向中年男人,“舅,这就是我说的温同志,送去你家的月饼就是她做的。”
馀满仓闻言,立即朝温知念伸出手,笑容恳切,“温同志你好,我是新平食品厂的馀满仓,今天贸然过来,是想跟你聊聊月饼方子的事。”
“月饼方子?”温知念面露不解。
听高美芸刚才那话里的意思,是她这位大舅吃了她送去的月饼后觉得好,这才专程找上门。
可自己并未说过要卖什么月饼方子啊!
这年头风气不同,讲究集体奉献的精神,私人买卖配方这类事,恐怕并不妥当。
看出她的疑虑,馀满仓脸上的笑容更加诚恳,“对,就是月饼方子!”
他朝高美芸指了指,“中秋节那天,美芸带了些月饼去家里,我们全家尝过后都说好。”
“小同志,你应该也看过我们食品厂生产的月饼,又干又硬。以看吃着还行,可吃过你做的这种酥香绵软、馅料新奇的月饼后,家里人都不乐意吃厂里的硬饼子了。”
“所以……馀主任你是想用我的方子去生产?”
温知念了然地问,又轻轻蹙起眉心,“可月饼这种节日限定产品,平常恐怕没什么人买吧?”
她没说的是,中秋节才过去没几天,下次售卖还得等到明年。
这位馀主任,用得着这么急着上门么?
馀满仓也是个实诚人,笑道:“小同志不知道,我们食品厂不光生产节令货,平时也生产糕点饼干之类的。你这月饼方子,可不只能拿来做月饼。”
这下温知念倒是明白了。
不愧是管生产,嗅觉就是伶敏。
她做的月饼在几十年后不算稀奇,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却也算得上是新鲜东西。
要是利用得好,能变出好些花样糕饼来,增加食品厂的创收。
她也跟着笑起来,“其实馀主任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我那两个月饼方子并不复杂,随便一位白案师傅照着成品琢磨琢磨,都能做出来。”
“啊?这么容易的么?”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高美芸,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温知念点点头,“就是这么容易!”
西北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以面食为主,把面都做出花样来了。
小小一个月饼,又怎么可能难得住那些经验老道的白案师傅?
“那不是人人都能做?”
高美芸失望地撇撇嘴,她本还想着这是温知念的独家秘方,多少能为好友争取点好处呢!
馀满仓瞧着自家外甥女那副憨直模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倒也不是人人都会,不过我们厂的师傅肯定做得出来。但是厂里真要生产的话,还得琢磨怎么延长保质期。”
其实中秋节那天一尝到那月饼,他就动了为厂里增加几样新产品的心思。
偏偏高美芸提前打了预防针,说什么这方子是她好朋友的独家秘方,不能直接拿去用。
要用的话必须征得对方的同意,还得给些好处。
馀秀萍是老馀家唯一的闺女,馀家下一辈青一色的全是小子,也就只高美芸这么一个外孙女。
自然宠这丫头。
她一发了话,馀满仓还没开口呢,全家都跟着响应。
馀满仓哪敢饶过过她直接研究配方,只能乖乖陪她跑这一趟了。
温知念还不知道高美芸这在这事儿上那般维护自己的利益,却也知道对方是一番好意。
馀主任明明靠自己就能研究出来,却还是先来征求她的同意,可见也是个实在人。
因此,温知念也真诚地给了些建议,“豆沙咸蛋黄馅的月饼糖油含量高,一般能保存十五到二十天;另外一种酥皮月饼放的时间短些,最多一个礼拜,如果用能隔绝空气的材料包装,倒能多存放几天。”
馀满仓都一一记下,临走时硬是将提来的网兜留了下来。
高美芸还有些不意思,拉着温知念悄悄说,“等我空了,一定要请你吃饭,好好感谢感谢你。”
尽管温知念自己都说了,这月饼容易做,可她就是有一种占了好朋友便宜的感觉。
“行,到时候我要多点些肉菜,补回来。”温知念也没跟她客气。
等两人离开,温知念才打开网兜一看,里面除了两个水果罐头,两个牛肉罐头和几包糕点外,竟还放了五十块钱。
她微微一笑,看来馀家和高家还是值得来往的。
将网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归置好,这才发现赫连垒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
推开房间,只见他光着上半身,正在衣柜里拿衣服,发梢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身上也挂着未擦干的水珠。
温知念有些诧异,“大白天的怎么洗起澡来了?”
“你过来,我仔细说给你听。”
赫连垒索性也不急着找衣服了,双臂环胸,往柜门上斜斜一靠,伸出两指,朝温知念轻轻勾了勾。
那双手生得极好,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抬起时,手臂和肩膀的肌肉随之牵动,线条起伏流畅,透出一股不经意的、却满是掌控感的劲道。
湿辘辘的发丝还滴着水,水珠一路往下,滑过排列整齐的腹肌的沟壑,最终没入军绿色裤腰边缘。
温知念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这男人……也太会勾人了。
“哼,我不想知道了。”她心头一跳,转身就要走。
赫连垒却比她更快,一步上前,伸手一揽就将人扣进怀中。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声线低缓,“没关系 ,我过来说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温热的肌肤隔着衣料粘贴来,温知念双腿一软,娇弱地攀附着他肩臂,在他胸膛上轻轻一戳,“衣服也不穿,是不是存心勾引我?”
“恩,猜对了!”赫连垒低笑,深邃的眼眸紧锁住她,眸底浮起笑意,“我家念念真聪明。”
看着他这张轮廓分明的脸,温知念忽然起了坏心思。
她仰起脸,朝他颈窝轻轻吹了口气,声音又娇又软:“好吧,我承认……我被勾引到了。”
气息拂过肌肤,赫连垒浑身骤然绷紧,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他咬紧牙关,嗓音微哑,“小丫头片子,不知轻重……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温知念娇笑一声,手上稍一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随手扯了件衣服丢在他身上,“快穿上。”
“好,听我媳妇儿的。”赫连垒接过衣服慢条期理的穿起来,语气是慢悠悠的。
曾玉清在家属院住了六天就返回了京市。
这六天里,她除了照顾方瑾慧的日常生活,还常拉着方瑾慧在家属院里随便逛逛,帮她结识了一些邻居,又零零碎碎教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期间,她还领着方瑾慧来找过温知念一回,话里话外,无非是希望妯娌之间互相帮衬、彼此照应。
“瑾慧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放心了。”
曾玉清拉着温知念的手,一个劲儿地夸,“可惜她呀,白长了几岁,那脑子是一点都没开窍。婶子厚着脸皮请你往后多看顾着她些,好不好?”
温知念瞅一眼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方瑾慧,笑道:“婶子说笑了,弟妹她有公公婆婆,还有赫连凯在,哪里用得着我呀?”
“况且,我也是什么都不会。”
她说着指了指正在厨房里洗碗的赫连垒,“家里的碗都是我家赫连团长洗的,幸亏有他在,不然我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言外之意就是别指望老娘。
曾玉清被这话一噎,才转移了话题。
只要她不提要求,温知念也能本着来者是客的礼数,随便敷衍几句就将人送走了。
先不说她与方瑾慧合不来,她最近也实在忙得顾不上其他。
厂里最近正在攻坚一项重要研究,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午饭都是由食堂直接送到工位上解决的。
要不是人有三急,付友为怕是恨不得把他们全锁在办公室,门都不让出。
温知念也不好意思再摸鱼,每天下班时都觉得腰酸腿麻手抽筋,还不敢有半句怨言,否则一定会被许瑛他们群殴。
要知道,组里其他人可是每天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眼睛里的血丝都熬出来了。
她一忙起来,家里的一摊子事自然全落到了赫连垒身上。
这男人倒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里里外外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每天回到家,都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等着她想享用。
因此曾玉清带着方瑾慧来串门的那天,恰好见到赫连垒正在厨房忙碌,母女俩当时的脸色,可谓是精彩得很。
方瑾慧还好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难免又有些嫉妒不甘而已。
曾玉清却是憋着一肚子火,回去后逮着方瑾慧好一顿数落,“赫连垒那么好的男人你不要,非要嫁给赫连凯,你自己看看人家温知念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是过的什么日子?”
方瑾慧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妈,你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我都已经跟阿凯结了婚,孩子都有了。”
“要不是你当初骗我,说赫连垒的伤治不好了,我跟你爸根本就不会同意换亲这回事。”
曾玉清恨不能把这个女儿揍一顿,“你知不知道,你跟赫连垒的婚事,是我跟你爸费了多少心思才定下的?”
“以他的能力,你如果不动歪念头,安安分分地嫁给他,过不了多久你就是首长夫人了,还能帮你兄弟添一份助力。”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看中赫连垒能帮衬大哥小弟嘛!”方瑾慧冷笑,“那你们有没有为我想过?”
曾玉清气得直戳她脑门,“我们怎么没为你着想了?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要真为我想,就不会让我嫁给他。”方瑾慧别过脸,嗓音压得极低,“他连生育能力都没有了,连个孩子都给不了我,嫁给他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不是都好了吗?”曾玉清明显不信,“而且我看那温知念跟他感情很好的样子啊!”
“好什么好?你等着瞧好了。”方瑾慧冷嗤一声,“等温知念发现不能生孩子,肯定会踹了他的。”
小院里的温知念还不知道方瑾慧又在蛐蛐她和赫连垒。
这天她下班回来,老远就听见隔壁院里吵吵嚷嚷的。
陈大蓉正站在院门口跟一位三十出头的妇女说话,见她回来忙招呼道:“知念,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新邻居,邢参谋长的爱人张传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