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埃兰路的草皮，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刚才那脚被切赫神扑、被陈子川极限解围的吊射，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感与力气。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球衣后领，像提小鸡一样把他硬生生拽了起来。
是加图索。这位米兰队长满脸是汗，眼窝深陷，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像是来自地狱的火。“抬起头来！”加图索冲着高霖咆哮，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比赛结束了吗？裁判吹哨了吗？只要还要一口气，就给我在那个该死的禁区里撞出一条路来！我们是ac米兰！”
高霖浑身一震。他看着加图索那张狰狞却坚毅的脸，心中的那丝懊恼瞬间被怒火取代。
“没错。”高霖一把抹掉脸上的汗水，狠狠地点了点头，“还没死透呢。”
这一幕被看台包厢里的加利亚尼尽收眼底。这位米兰副主席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转头对身边的秦川说道：“这就是米兰精神。里诺（加图索）有时候比战术板还有用。秦，你的球队很强，但想打垮米兰的意志？还早了点。”
秦川转过头，看着这位米兰老狐狸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示意：“意志确实令人敬佩。不过阿德里亚诺，有时候光有意志，是填不平实力差距的。”
“看着吧。”加利亚尼咬着牙，盯着场边正在准备换人的安切洛蒂，“卡洛（安切洛蒂）要搏命了。”
场边，安切洛蒂果然打出了手里最后一张王牌。钟，换人牌举起：9号菲利普·因扎吉换下10号西多夫。撤下一名中场，换上一名游走在越位线上的幽灵。加上场上的高霖、卡卡，米兰摆出了孤注一掷的4-3-3阵型。“把球往里吊！不管是死球还是活球！”安切洛蒂在场边声嘶力竭地吼道。
比赛随即进入了最残酷的白刃战阶段。埃兰路球场的每一次触球，都伴随着肌肉的撞击和沉闷的倒地声。
第72分钟，皮尔洛在中圈附近拿球。米尔纳依然像贴骨疽一样缠着他，这位利兹联铁人已经跑了整整11公里，脸色惨白，但他依然死死咬着牙，用身体去挤压皮尔洛的空间。皮尔洛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但他没有倒地要犯规，而是在失去重心的瞬间，用脚尖将球捅给了回撤的卡卡。
卡卡拿球转身，面对迎面铲来的马克莱莱，巴西人没有减速，而是将球用力向前一趟，用纯粹的速度强行生吃！
“拦住他！”陈子川在后场大吼。
利兹联的防线被迫收缩。卡卡杀到禁区前沿，吸引了维迪奇和孙续洋的包夹后，突然起脚远射！
“嘭！”
皮球打在维迪奇的腿上发生折射，弹向禁区左侧。那里，高霖正在和陈子川进行着第无数次肉搏。看到皮球飞来，高霖知道自己停不好这个球，因为陈子川的手肘正死死顶着他的腰眼。于是，高霖做了一个极其聪明的选择。他没有去争球权，而是用后背猛地靠住陈子川，用身体充当了一堵墙，把陈子川挡在了身后！
“皮波（因扎吉）！！”高霖大吼。
陈子川心头一凛，他被高霖这不要命的一挡，失去了第一时间解围的机会。皮球落在了小禁区前沿的混乱地带。一道红黑色的魅影，在所有后卫反应过来之前，鬼魅般地从草皮上钻了出来。
包厢里的加利亚尼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玻璃，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尖锐：“就是现在！！！皮波！他在那儿！那是他的领地！！”
秦川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红酒杯停在了半空。他太熟悉那个身影了。因扎吉，那个让弗格森都感叹“出生在越位线上”的男人。在这种混乱局面下，他就是死神。
而场上的因扎吉没有让米兰人失望。面对出击的切赫，他没有丝毫调整，甚至姿势都有些踉跄。他倒地滑铲，用膝盖——没错，是膝盖，狠狠地撞向了皮球！这是一个极其丑陋、毫无美感，但却致命的进球方式。
“砰！”
皮球从切赫的腋下钻过，滚进了球门！
1:2！总比分3:2！ac米兰扳回一城！现在，他们只需要再进一个球，就能凭借客场进球优势淘汰利兹联！
“yes！！！yes！！！”
加利亚尼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转身一把抱住了身后满脸通红的米兰体育总监布拉伊达。他挥舞着拳头，冲着秦川大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皮波！这就是欧冠dna！我们还没死！我们要翻盘了！”
秦川面无表情地放下酒杯，但身旁的维多利亚能感觉到，老板周围的气压低得可怕。“别高兴得太早，阿德里亚诺。”秦川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你激怒了一群狮子。接下来的十分钟，才是真正的地狱。”
球场上，进球后的因扎吉疯狂地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嘴巴怒吼着冲向角旗区，那癫狂的庆祝动作仿佛要撕裂身上的球衣。高霖也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因扎吉，紧接着是卡卡、加图索……红黑色的身影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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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兰路球场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了更加巨大的助威声——那是主队球迷感到了真正的威胁。米兰的庆祝持续了不到三十秒，因为利兹联的球员已经像一群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站在了中圈。
没有垂头丧气，没有相互埋怨。密斯赤红着双眼，狠狠地把球砸在开球点上；德罗巴像头远古巨兽般喷着粗气，死死盯着米兰的后卫线；罗纳尔迪尼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专注。
“想在我们地盘撒野？” 陈子川站在后场，声音穿透了喧嚣，“兄弟们，告诉他们谁才是欧洲之王！”
第78分钟，比赛重新开始。米兰以为利兹联会退守保住总比分的优势，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开球的一瞬间，利兹联全线压上！这不是防守反击，这是王者的反扑！
皮球到了罗纳尔迪尼奥脚下。面对刚刚立功、士气正旺的加图索，巴西人这一次没有选择过人。他在加图索扑上来的瞬间，用脚后跟极其写意地一磕，将球传给了插上的阿隆索。阿隆索不停球，直接一脚贴地直塞，像手术刀一样划开了米兰刚刚建立起的信心防线。
“滚开！”
德罗巴一声怒吼，肩膀猛地一发力，硬生生地将卡拉泽撞开了两米远！这就是英超最强中锋的暴力美学！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德罗巴没有调整，距门25米，直接起脚爆射！
“轰！！”
皮球带着恐怖的下坠，直奔球门死角。迪达已经缴械投降，但这脚球稍微吃太正了，擦着横梁上沿飞出了底线！
巨大的惊呼声响彻全场。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加利亚尼，此刻正用手帕不停地擦着光头上的冷汗。“上帝啊……那个科特迪瓦人是怪物吗？”他看着场下还在锤胸怒吼的德罗巴，心有余悸，“卡拉泽在他面前就像个纸糊的。”
秦川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说了，真正的地狱才刚开始。你们想攻出来？那就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第83分钟，米兰还以颜色。皮尔洛在后场长传，精准找到了拉边的卡卡。卡卡利用速度强吃孙续洋，杀到底线后倒三角回传。高霖在中路跟进，迎球怒射！
但就在皮球即将飞向球门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横空出世。
维迪奇！这位塞尔维亚铁卫真的用脸——没错，是用脸挡住了高霖的重炮轰门！
“嘭！”
维迪奇被闷得鼻血直流，经过简单处理后，回到球场就冲着高霖怒吼：“这就像挠痒痒！再用力点！”
第86分钟，利兹联再次打出水银泻地的进攻。陈子川在后场断下了因扎吉的脚下球。面对因扎吉的纠缠，陈子川没有大脚解围，而是冷静地扣球转身，从两个前锋的夹缝中送出了一脚穿越半场的贴地长传。这一脚，直接打穿了米兰的中场！
前场的小罗接球，面对内斯塔。这一次，两位大师的正面对决有了结果。小罗用一个极具欺骗性的眼神假动作骗过了内斯塔的重心，随后送出一脚不可思议的“no-look pass”（不看人传球）。了后插上的阿兰·史密斯脚下。
单刀！埃兰路沸腾了！
史密斯起脚推射，但冯骁廷拯救了米兰！这位中国中卫在几乎不可能到位的情况下，把自己当成了一枚滑行的鱼雷，贴着草皮滑行了五米，在史密斯射门的瞬间，用鞋底铲到了皮球！
皮球变线，擦着立柱滚出底线！
“冯！冯！冯！” 米兰球迷在看台上疯狂呼喊着这个中国名字。
“好样的！冯！”加利亚尼在包厢里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这笔引援太值了！秦，我得感谢你，是你把中国球员带到了欧洲视野，我们才发现了这块宝玉。”
秦川看着场上那个把自己扔出去救险的中国后卫，眼神复杂。“不用谢。”他淡淡地说道，“能在这里看到中国球员之间的对抗，也是一种幸事。不过，这改变不了结局。”
攻防转换之快，让人窒息。两边的球员都在燃烧最后的生命力。第89分钟，时间即将耗尽。安切洛蒂在场边把水瓶捏扁了，贝尼特斯摘下眼镜不停地擦拭着汗水。总比分3:2。
米兰全员压上，甚至连内斯塔都冲到了中锋位置。皮尔洛起球吊入禁区。
禁区里一片混乱，人仰马翻。高霖高高跃起，试图争顶，但陈子川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在他身前死死卡住位置，用头球将球狠狠顶出禁区。
外围的加图索迎球怒射！皮球穿过人群，眼看就要钻入网窝。
“啪！”
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大手，在门线上将球按了下来！
切赫！
这位“现在的世一门”反应神速，将球死死压在身下。因扎吉冲上来想要补射，却被及时赶到的陈子川用身体撞开。
“别碰我的门将。”陈子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因扎吉，眼神冷冽。
这一刻，不管是利兹联的狂暴反击，还是米兰的绝命冲锋；不管是德罗巴的蛮力，还是冯骁廷的极限救险；不管是陈子川的统治力，还是高霖的嗜血渴望……双方都展现出了世界最高水平的竞技状态。
这不仅仅是一场半决赛，这是两支王者之师的殊死搏杀。
伤停补时，3分钟。这最后的180秒，将决定谁能去巴黎。
秦川和加利亚尼都站了起来。两个人之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互相嘲讽。他们就像两尊雕塑，死死地盯着下方的草皮。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张力。
维多利亚看着秦川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加利亚尼，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就是欧冠半决赛。这里没有失败者，但通往巴黎的门票，只有一张。
秦川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
“阿德里亚诺，看好了。”
“这最后三分钟，不是比谁的技术好。”
“是比谁的命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