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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大虞皇宫之内。
宫闱深幽,养心殿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东方璎珞手捻一捆卷轴,半张脸在明,半张脸在暗,神情难以捉摸,眼底隐约闪过一丝兴奋。
她轻轻掂了掂手中这份军情机要,内心燃起了野望。
只要一举拿下大奉的三十万大军,那大奉便是如断臂膀,至少三十年都喘不过这口气。
而她,景泰帝东方璎珞,本纪上的“文治武功”将直接超过她弟弟明武帝东方朔、她父亲启昌帝东方启,直逼文帝那样的中兴之主!
然而,大虞朝廷近些年来动荡不堪,国力实力弱于大奉,光靠朝廷边军根本吃不下大奉的三十万大军。
东方璎珞这个当家人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中兴之主的庙号就在眼前,就此放过?她又不甘心。
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后,东方璎珞将手中的卷轴轻轻放到了漆红色的桌上,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养心殿门边的魁悟身影,问道:“岳叔叔,这份军情机要是否当真?”
依靠在雕花木门旁的魁悟汉子抱拳回道:“老祖说了,消息保真。”
东方璎珞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心中少了些许顾虑。
她低眉颔首思索了片刻后,发出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岳叔叔,我想借势。”
养心殿门口,好似门神的魁悟汉子皱了皱眉头,“借江湖的势?”
“没错。”东方璎珞站起了身,踱步走到了养心殿外,抬头望月,沉声道:“没错,父皇在世之前便已经引江湖入庙堂,我想故技重施,引江湖入边疆。”
魁悟汉子没说话,眼睛下斜,陷入了沉思。
东方璎珞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字一句道:“四大顶级宗门执大虞江湖牛耳,只要搞定了四大顶级宗门,营造出一股大势所归的氛围,那其他宗门骼膊拧不过大腿,自然是赢粮影从。”
魁悟汉子的声音随夜风响起:“理是这么个理,但要说服四大顶级宗门入边疆可不容易啊。”
东方璎珞赞同的点了点头。
金刚寺、青城山、青云书院,这个三个顶级宗门她倒是不担心。
金刚寺的两任大法师都食龙气,算得上是与国同休,按照前任大法师大衍法师与现任大法师二戒在金刚寺内的地位,不可能驳了朝廷的面子。
青城山本就是她潜邸之时的盟友,享受着国教的待遇,再加之其掌教大真人王小山现在正担任着帝师之位,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大虞朝中有不少官员未入仕之前都是青云书院的学生,加之青云书院“家天下”的立宗理念,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做到置身事外。
周敦那一封写着“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奏疏,无异于是将这群读书人架在火上烤,最注重家国大义的他们,又怎能一兵不发?
最让东方璎珞忧心的太一道门,这群牛鼻子道士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受道德绑架,这让她有些放不下心。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魁悟汉子,轻声道:
“岳叔叔,我想在这几天走一趟四大顶级宗门,要想他们真正出力还得利益来得实在,那些东西个个都是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
魁悟汉子赞同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如今贵为天子的东方璎珞,有些不放心,于是出声问道:“陛下,不知道您准备以什么东西打动他们?”
东方璎珞神秘一笑:“这个保密,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上钩。”
魁悟汉子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可别是割地啊。”
东方璎珞抿嘴一笑:“岳叔叔放心,君王死社稷,朕不会丢了祖宗基业。”
……
夜深。
大虞皇宫之内树影婆娑,枝桠横斜在宫窗上,宛如张牙舞爪的枯骨。
光明殿,一个巨大圆台中央盘坐一道佝偻身影,正贪婪的吸食着月华与星辉,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嘴角残存着一丝血迹,表情狰狞,好似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
不是别人,正是大虞老祖。
“砰。”
紧锁的厚重铜门忽然打开。
东方璎珞推门而入,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后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但并未说些什么。
很快,她走到了圆台中央,对着大虞老祖俯身一拜,道:
“老祖,儿孙东方璎珞,求取真龙血。”
大虞老祖眼珠内恐怖的红血丝快速褪去,胸膛快速起伏,吐出了一口混杂着血腥味的浊气。
“用处。”
大虞老祖抬头问道。
东方璎珞回道:“驱虎吞狼。”
大虞老祖袖子一挥,四个白玉瓷瓶凭空出现在东方璎珞身前,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瓶身上有暗暗的红色渗出,每个白玉瓶口上都封着一张蓝色符录。
大虞老祖枯瘦如柴的手指着这四个白玉瓶,一脸肉疼道:“真龙血乃是天下第一宝药,存量稀少、异常精贵,活死人,肉白骨,与那传说中的鳌鱼精魄一样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四大宗门大限将至的老东西不少,他们眼馋这东西很久了,有了它,不怕他们不卖力。”
闻言,东方璎珞心中激动不已。
有了这四瓶真龙血,大事可成!
不仅是四大顶级宗门,那些归隐山林,大限将至的大修士都会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命!
大奉三十万大军,她吃定了!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真龙血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为何不早拿出来给东方朔用?
东方璎珞将这四个白玉瓶收入藏器中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老祖,既然这真龙血有延年益寿之功效,为何不提早拿出来给他服用?”
大虞老祖眼皮抬了一下,解释道:
“他的身子孱弱,服下这真龙血怕是会当场身死,就算稀释过的龙血都不行。”
“原来如此……”
东方璎珞眼中浮现出一抹释然。
她双手抬至胸前,对着大虞老祖再次一拜,“还请老祖放心,朕一定不会浪费这些真龙血。”
大虞老祖阖上眼,生冷的唇角微动,直言不讳道:“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你与他还是有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