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方向涌出的亡灵,在守军有组织的防御下,也未能取得任何实质性突破。
战斗又持续了约半小时,亡灵的涌出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慢,最终,除了偶尔几只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爬出的亡灵以为,攻势基本停歇。
战场暂时安静下来。
地上铺满了碎骨、残肢和污血。
围墙上的弩手在检查弩弦和弩矢,步兵们则开始清理战场,将还能用的弩手和标枪捡回,将亡灵的残骸堆到一起,浇上剩馀的燃料,点燃。
火光再次升腾,映照着士兵们疲惫而警剔的脸。
但林舟却没有松懈。
太顺利了。
顺利得让人心头发毛。
这波攻击,除了消耗了他们一些弩矢和燃烧物,让几名幸存者青壮受伤之外,几乎并没有造成任何致命的威胁。
赵铁山走到林舟身边,抹了把脸上的黑灰:
“有点不对劲。这不象是来清剿我们的,倒象是……来给我们练手的?或者,就是纯粹来恶心人,不让咱们睡觉。”
林舟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了小区深处,那片被居民楼阴影笼罩的局域。
明面上的攻击,声势浩大却徒有其表。
那么,真正的杀招,究竟是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
就在地面厮杀正酣之时,在更隐蔽的地下,另一场无声的渗透,正在悄然进行。
这是远离战场喧嚣的另一个维度。
这里没有光,只有永恒的黑暗。
但在超越视觉的感知中,三团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扭曲阴影,正在无声地移动。
它们是潜行者。
体型比食尸鬼稍小,体表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黑色甲壳,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团魂火内核。
它们的四肢并非用于奔跑,而是更适合挖掘和攀附,指尖是锐利坚硬的锥形骨刺。
移动时如同液体般在土壤和岩层的缝隙中“流淌”,或者用骨爪抠入较软的土层,像巨大的鼹鼠般向前掘进。
地面上的战斗、火光、声响,对它们而言只是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
它们的意识简单而直接,只锁定着精神链接中传递过来的那个坐标——那散发着令它们本能厌恶的浓郁生命能量的位置。
潜行者们巧妙地避开了所有人类活动的局域,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地面战斗持续时间的一半,它们抵达了目标局域的下方。
这里是生命之泉的正下方。
即使隔着厚厚的土层,那股清淅的生命能量波动,依旧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为它们指引着最终的方向。
没有交流,没有尤豫。
三只潜行者接到了统一指令,开始向上方掘进。
它们的骨爪此刻发挥了恐怖的效率,坚硬的泥土和碎石在它们面前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开。
它们小心地控制着力度和范围,避免造成上方地面的明显塌陷或震动。
很快,一个垂直向上的狭窄信道被挖掘出来,直通泉眼正下方那块承载泉水的特殊岩层。
其中一只潜行者伸出扭曲的前肢,它的“手”掌中,握着一枚特殊的物体。
那东西表面铭刻着细密而扭曲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绿色幽光。
腐化信标。
它用骨爪抵住岩层,找到一处天然的细小缝隙,然后缓缓地将信标的尖端插入。
另外两只潜行者如法炮制,在另外两个靠近泉眼能量节点的位置,埋下了剩馀两枚信标。
当三枚信标全部就位后,它们表面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
一种性质极其阴毒的衰败能量开始从信标内核释放出来,而更象是一种缓慢扩散的毒素,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开始中和、污染、扭曲着周围浓郁的生命能量,并顺着泉水的脉路,向上方渗透。
任务完成。
三只潜行者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向下退去,消失不见。
它们没有造成任何破坏,没有杀死任何人,甚至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但它们埋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a栋,临时医疗室内。
许婉清刚刚为一名在刚才战斗中手臂被骷髅骨刀划伤的帝国步兵处理完伤口。
就在这时——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恶心感毫无征兆地涌现,她的眼前甚至都黑了一瞬。
指尖凝聚的治愈之光剧烈地闪铄了几下,明灭不定,差点溃散。
“许医生?”
受伤的士兵疑惑地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
“没……没事。”
许婉清勉强压下那股不适,深吸一口气,重新稳定心神,将治愈之光复盖在伤口上。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完成治疔后,那种莫名的心悸和隐隐的烦躁感却没有完全消失。
她直起身,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胸口,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是太累了吗?还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医疗室窗外,小区中央的的草坪方向。
在她眼中,生命之泉散发出的光晕,在夜色中依旧醒目。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那光芒,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干净”了?
仿佛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难以察觉的阴翳?
而且,空气中那股一直存在的、令人心安的清新生命气息,似乎也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陈腐?
是错觉吗?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夜风更直接地吹进来。
她闭上眼睛,尝试运用刚刚获得的那种超凡感知,去细细体会空气中能量的流动。
然后,她的脸色彻底变了。
在那种独特的感知视野中,她看到从生命之泉方向弥漫开来的、原本纯净而充满生机的乳白色能量光晕,此刻正被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绿色“丝线”侵蚀、缠绕。
那些灰绿色的丝线邪恶而顽固,正缓慢而坚定地中和着生命能量,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毒液,虽然尚未引起质变,但其扩散和污染的趋势,清淅无误!
水源……被污染了!
许婉清猛地睁开眼睛,转身就朝医疗室外冲去。
她必须立刻告诉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