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艾伦焦急的喊声从后方响起,“别让它近身——!”
但已经太迟了。
狂化食尸鬼的目标明确——正是先前那名被骷髅勇士砍伤了腿,此刻正在后方准备用投矛协助战友的帝国熟练步兵。
它没有直接扑上去,而是在接近的瞬间猛然弹起,身体在空中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只锋利的前爪交错挥下!
士兵只来得及将手中的筝形盾向上抬起。
“嗤啦——!!!”
包铁的盾面竟被硬生生撕开了数道深深的裂口!
巨大的冲击力将那名士兵整个人撞得向后飞起,重重摔在身后堆放的物资袋上。
狂化食尸鬼落地后毫不停歇,后肢一蹬就要扑上去补刀——
“托马斯!”艾伦目眦欲裂。
托马斯离得最近。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冲了出去。
不是用剑,而是整个人顶盾狠狠撞向那头狂化食尸鬼的侧面!
“嘭!”
狂化食尸鬼在这裹挟了浑身之力的一撞下飞出,两者滚作一团。
托马斯闷哼一声,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恶臭扑面而来,他感觉这食尸鬼看似的肌肉简直坚硬如铁。
下一刻,一只利爪划破了他肩上的军团填充扎带,亚麻填充物被扯碎,肩膀上的皮肉火辣辣地疼。
“去死——!”
他怒吼一声,鼓足全身力气,将铁剑从下往上捅进食尸鬼的腹部。
剑身传来刺入坚韧肌肉的滞涩感,但那头狂化食尸鬼只是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反而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另一只爪子直接向托马斯的脖颈狠狠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艾伦终于冲了过来。
他对准狂化食尸鬼抬起的前肢关节处,用盾牌下沿狠狠砸下。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淅可闻。
狂化食尸鬼的攻势一滞,艾伦的铁剑紧随而至,从它张开的巨口刺入,剑尖从后颈贯穿而出。
抽搐。
剧烈地抽搐。
狂化食尸鬼前一刻还凶焰滔天的身躯瞬间就瘫软了下来。
托马斯喘着粗气推开尸体,发现自己连握剑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斗。
不是害怕,是劫后馀生的虚脱。
他看了一眼肩上的伤口——三道抓痕几乎深可见骨,边缘已经开始发黑,鬼知道那食尸鬼的爪子上带着什么毒素还是细菌。
“许医生!”
艾伦扶起那名被撞飞的士兵。
后者胸前的步兵软甲替他缓解了部分冲击力,但肋骨依然断了几根,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但还勉强维持着意识。
许婉清已经冲了过来。
她没有废话,迅速检查两人的伤势。
看到托马斯伤口发黑时,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那头怪物的爪子上有毒素……按住他,必须马上清创!”
她连忙从随身的医疗包中取出药物。
当酒精倒在伤口上时,托马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好悬没叫出声来。
还好许婉清的动作伶敏而精准,迅速用镊子剔除发黑的腐肉,敷上药膏,随后再用干净绷带紧紧包扎。
“你可能会发烧,甚至会浑身发冷,”她一边处理一边快速说道,“药膏只能暂时抑制,能不能扛过去看你自己。今晚注意点,有任何不适马上叫我。”
托马斯惨白着脸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停歇的地下异动,突然也变了节奏。
“咚……咚……咚……”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抓挠声,而是一种富有韵律的沉重撞击。
都象是巨斧劈砍,甚至连整个一楼的地面都随之微微震颤。
封堵信道的木板和家具堆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
更加诡异的是,随着撞击声,一丝丝灰白色的雾气渐渐从地下顺着封堵信道的缝隙中渗了上来。
那雾气冰冷刺骨,所过之处,地面上的血迹竟然结起了薄霜。
离得最近的一名士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
“后退!所有人离那雾气远点!”艾伦厉声命令。
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被那灰雾沾上。
一楼大厅内的众人见状纷纷避开那些雾气。
而外面的亡灵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攻势变得愈发疯狂。
骷髅射手还在持续放箭,也不知道它们的骨箭究竟是哪儿来的,骷髅勇士也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有组织地攻击工事的薄弱点,普通僵尸则用尸体堆栈成斜坡,试图直接翻越进来。
如果是昨夜的防守还是一边倒的屠杀,那么今天晚上的防守则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艾伦只感觉每一刻都漫长如年。
士兵们轮番上前,用标枪点杀远处的射手,用盾墙抵挡正面的冲击,用铁剑斩杀翻越的怪物。
体力在飞速流逝,汗水浸透了软甲下的衣衫,又在冰冷的空气中结成盐霜。
许婉清和其他人们也没有停歇。
轻伤员在退下来休息时就地进行包扎,重伤的则被抬到后方用门板搭成的临时担架上。
止血药粉、消毒药剂、绷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耗着。
就连许婉清的助手小陈都在搬运伤员时被骷髅射手的流矢擦伤了手臂,许婉清一边给她包扎一边低声说道:“怕就闭上眼睛。”
“我不怕,”女孩的声音在发抖,但眼神很倔强,“许姐你都不怕,我也不怕。”
许婉清没有回答。
她怎么会不怕?
每一次箭矢破空的声音都让她心脏忍不住提起,每一声士兵受伤的闷哼都让她担忧害怕。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是这里唯一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也是幸存者们的精神支柱,如果连她都慌了,其他人怎么办?
战斗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微光时,亡灵如潮水般的攻势终于开始慢慢减退。
它们没有一哄而散,反倒象是接到命令般,有条不紊地向后退去,逐渐消失在楼房的阴影中和拐角后。
a栋一楼的大厅内,此时正一片寂静。
防御工事多处破损严重,一截横梁甚至都被撞塌了,斜斜地耷拉着。
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血、碎骨和腐肉,几乎无处下脚。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和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