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天穹之下两道遁光不紧不慢地掠过层峦叠嶂的山脉。伯言脚踏一柄飞剑负手而立衣衫在疾风中猎猎作响。他神情平静目光却如深潭般幽邃不断扫视着下方地形与偶尔出现的灵力波动。
君则紧随其后驾驭着一片翠绿竹叶状法器她不时看向前方那道挺拔背影眼中既有崇敬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离开须臾岛已有月余越是靠近这以灵虫闻名的甲型国周遭气氛便越发微妙。
“公子前方灵力驳杂,似有阵法残留痕迹。”君则轻声提醒她如今已是筑基一阶修士神识虽远不及伯言敏锐但对危险的直觉却因跟着伯言日久而格外敏锐。
伯言微微颔首他早已察觉。神识如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向前蔓延数里。果然在下方一处狭窄山谷隘口附近五道筑基后期的气息赫然盘踞,如同潜伏的毒蛇封住了通往甲型国的必经之路。更令他在意的是山谷两侧的乱石丛中隐约散落着近二十具已无生息的修士尸体皆着各异服饰,显然是不久前才毙命于此。
“减速。”伯言淡然道遁光速度骤降:“前方有人拦路。”
话音未落,下方五道遁光已冲天而起,迅捷如电呈半圆形将他们二人去路堵死。来者是五名身着统一淡青色劲装的男修,个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为首一人面皮焦黄腰间悬着一柄雷纹长剑灵力,波动在筑基八阶巅峰最为浑厚。其余四人修为也均在筑基八阶上下,气息彼此勾连隐隐结成阵势。
“两位道友请留步。”焦黄面皮修士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前方乃甲型国地界。如今三虫宗正举行百年一度的灵虫大会秘境试灵,此路暂时封闭。道友如果是散修还请原路返回,不然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君则眉头微蹙,上前半步挡在伯言侧,前方行礼道:“诸位道友,我等确有要事需前往甲型国,并非为夺宝而来,可否通融一二?”
她声音温婉姿态放得极低。
另一名水蓝长发的修士嗤笑一声,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君则身上打量了几眼。
“要事?每个被拦下的都这么说。规矩就是规矩,要么回去,要么”
他拖长了语调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留下点买路财。若我等心情好或许指点你们一条偏僻小路也说不定;道友如此美貌,若是愿意陪我们哥几个也行”
忽然远处天边又有一道遁光歪歪斜斜地飞来,速度不快光芒也黯淡,似乎修士受了伤。那遁光飞到近前露出一名面色仓惶、道袍破损的中年修士仅有筑基四阶修为,他看到拦路的五人脸上惧色更甚连忙停下。
焦黄面皮修士斜睨着他不耐烦地喝道:“哪来的滚哪去!”
那中年修士吓得一哆嗦,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在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颤巍巍地举起。木牌样式古朴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仁”字。
焦黄面皮修士看到木牌神色一怔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的厉色收敛了些许摆摆手:“原来是仁广山的道友!早说啊!请吧。”
中年修士如蒙大赦连连作揖头也不回地催动遁光急匆匆飞过了封锁线消失在远处。
这一幕落在伯言眼中他心中一动。仁那令牌的材质、纹路甚至上面残留的一丝极淡的阴煞气息都与他在蕨溪秘境中从楚云畔手下修士储物袋里得到的那块“仁”字木牌一模一样!他瞬间明白这些人口中的“封闭道路”恐怕另有深意。
伯言默然不语,心中念头急转。硬闯并非不可,但对方五人修为皆高于自己,且擅长合击,附近还有诸多修士尸体,警示着这群人绝非善类。他不想在抵达目的地前就暴露太多底牌,更不愿卷入无谓争斗。
“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矮胖修士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看个屁,你们有门派的令牌吗?没有就赶紧滚!”
伯言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得自蕨溪的木牌,握在掌心催动一丝灵力注入使其散发出与方才那修士手中令牌类似的气息波动。
五名修士同时一怔神识扫过令牌。焦黄面皮修士脸色变了变忽然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这……道友既是自己人方才为何不早出示?险些闹出误会。”
他语气客气了不少但眼中警惕未消。
伯言顺势收起令牌淡淡道:“家师有命,奉命暗中行事不欲张扬。”
“理解理解。”焦黄面皮修士抱了抱拳。
“在下悦风派陈厉!奉本派少主之命在此设卡。道友也知这灵虫大会百年一遇,秘境中虽风险不小但机缘也大。免费送灵虫的谁不要,参与的散修越多,咱们这些正经门派弟子得到上等灵虫的机会就越小。少主的意思嘛……自然是能拦则拦减少些竞争者。”
他话虽说得冠冕堂皇但结合地上那些尸体其手段之狠辣已不言而喻。
伯言不欲多纠缠。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那我等便不多打扰了。”
说罢示意君则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那名水蓝长发的修士却忽然开口目光再次锁定君则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女道友……似乎有些特别。”
他眯起眼:“气息纯净中隐带一股草木清灵之气,莫非道友是某种特殊体质?我家少主体内火毒近年来愈发躁动,正需阴柔纯净之体辅助调和功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昭然若揭。
陈厉闻言也重新打量起君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虽顾忌伯言手中的“仁广山”令牌,但若真能为本派少主觅得一个合适的“药引”或“炉鼎”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心念电转脸上堆起笑容:“这位女道友,看似不像仁广山的女弟子,不如随我等前去拜见少主?少主向来礼贤下士若得道友相助必有厚报。至于这位仁广山的道友嘛……”
他看向伯言:“也可一同前往本派,必以上宾之礼相待。”
话说得漂亮但伯言心中冷笑。这悦风派分明是见君则体质特殊,动了歪念所谓“拜见”恐怕是羊入虎口。
他平静道:“多谢美意。但此女为小友道侣,我等确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
他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陈厉笑容渐冷。他已给足对方面子对方却如此不识抬举。他神识再次扫过伯言二人,一个筑基六阶,一个筑基一阶,就算那男修真是仁广山弟子,以己方五名筑基八阶之力拿下也绰绰有余。
至于事后……仁广山与悦风派素无深交杀了也就杀了在这荒山野岭谁又能知道?
“道友这就是不给面子了?”陈厉声音转寒:“我等好言相请,道友却推三阻四,莫非是瞧不起我悦风派?”
他话音一落身旁四名修士同时踏前一步灵力勃发,五道气息如同五条锁链般交织成网向伯言二人笼罩而来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君则脸色一白下意识地靠近伯言。伯言将她轻轻拉至身后目光平静地扫过五人心中却已杀机暗涌。
他本不想惹事,但对方既已将主意打到君则头上,且流露出明显杀意那便再无转圜余地。只是……这五人气息相连,阵型严谨,附近可能还有援军必须速战速决。
“看来是无法善了了。”伯言轻叹一声、似有无奈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既如此便!请诸位指教!”说着寒霜剑握在左手,一副不怕的样子。
“找死!”陈厉怒喝一声不再废话:“结五灵缚杀阵!”
五人身形骤然散开占据五行方位。水蓝长发修士居北属水灵力绵长阴柔;一名赤发修士居南属火气势暴烈;一名黄袍修士居西属雷气息锋锐逼人;最后一名青衫修士居东属风身法飘忽。
陈厉却在阵法居中,而且直接落地,属土气息厚重如山;一人在地上,四人在空中,阵法主次分明。五人灵力通过某种玄妙阵法,瞬间勾连一体,竟隐隐有压制伯言灵压之势。
伯言心中凛然,这悦风派果然有些门道,此阵竟能调和五行之力,使五人灵力互补,短时间爆发出的威能远超寻常筑基八阶修士联手。
他不敢怠慢,神识传达君则:“你先用水土之力试探虚实!”
君则虽惊不乱,闻言立即催动灵力,双手掐诀。地面震动数道土刺破土而出,直刺陈厉下盘,同时空中凝聚出数十枚湛蓝水箭,如暴雨般射向那水蓝长发修士。
这是最基础的五行术法,但胜在施展迅速意在试探对方属性与反应。
果然陈厉冷哼一声右脚重重一跺,地面升腾起一道厚实土墙轻易挡住土刺。而那水蓝长发修士则面露不屑挥手间一道水幕展开将水箭尽数吞没涟漪不惊。
“雕虫小技!”
赤发修士狂笑张口喷出一道炽烈火龙直扑伯言。青衫修士身形一晃化作数道残影从侧面袭来指风凌厉带起道道风刃。黄袍修士则双手一合一道锋锐雷光如匹练般斩向君则。
面对三人同时进攻,伯言眼神沉静如古井无波。他左手掐诀并指如剑,凌空一划,空中顿时收气为水,一线粹蓝直线激射而出,蜿蜒如蛇撞上火龙,轰然爆开赤发修士的炽烈火龙,水火交织气浪翻腾。
右手向前虚按,顿时雷声轰鸣数道紫色电弧凭空而生,精准地击中侧面袭来的数道风刃残影,噗噗数声,风刃消散,露出青衫修士惊愕的真身。
至于斩向君则的锋锐雷光,伯言只是双手同时运行灵力,将灵力提到喉咙,猛地一股铺天盖地的火雾迅速从伯言口中吹出,更是肉眼可见的加大了吐火量;瞬间克制的锋锐雷光化为乌有,更是遮挡了己方两个人的视线和存在。
电光石火间伯言以水、火、雷三种属性术法轻松化解三人攻势且每种术法都精纯凝练远非寻常筑基六阶修士可比。更让陈厉五人骇然的是,伯言施展不同属性术法时,转换间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仿佛这些属性灵力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不可能!”水蓝长发修士失声惊呼“你……你竟能同时驱使三种属性灵力?!”
伯言不答,他心中已有计较。方才短暂交锋他已确认这五人确分属五行且阵法精妙能互相增幅。若单对单他有信心凭借五灵圣心诀的精妙与远超同阶的神识逐个击破。但此刻五人结阵灵力互补循环生生不息硬拼绝非上策。
“此人古怪!”
陈厉脸色凝重心中惊疑不定。他从未见过能如此轻松驾驭多种属性灵力的修士,这已超出他对修仙常识的认知。但他毕竟是斗法经验丰富之辈,立即喝道:“变阵!五行轮转以属性相克破之!”
五人阵型再变灵力流转间竟开始模拟五行生克之道。赤发修士火灵力暴涨化作漫天火雨;水蓝长发修士则以水灵力催动寒冰之息辅助压制;青衫修士风助火势令火雨更疾;黄袍修士雷灵力化作无数雷针藏于火雨之中阴毒刁钻;而陈厉则以厚重土灵力稳固阵脚同时不断释放地刺干扰。
一时间,伯言与君则身周被五色灵光淹没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伯言将君则护在身后,双手翻飞五色灵光在他掌指间流转不息,时而以水克火,时而以火掩雷,时而以雷破风,最终使用风遁卷起沙尘,试图干扰打乱阵型。但是他没有风灵珠,也没有本身的灵根中也没有风属性,因此暂时无法使出强力的风遁。
他竟是以一人之力,凭借五灵圣心诀对五行灵力的精微操控与深刻理解,同时应对五种属性的攻击!虽然修为低了对方两小阶,但灵力之精纯、转换之迅捷、应对之精准,竟隐隐与五人联手之势分庭抗礼,甚至偶尔还能抓住对方转换阵型时,那一丝不谐发动反击,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君则看得心旌摇曳。她虽知公子实力深不可测,却从未见他如此全力施展五灵之威。那五色灵光在他周身流转,宛如神只,举手投足间引动天地五行之力,明明是以寡敌众,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宗师气度。
陈厉五人却是越打越心惊。他们悦风派五灵缚杀阵,虽非镇派绝学,但也算拿手合击之术,以往便是面对筑基巅峰修士都是稳操胜券,甚至刚刚还干掉了一个突破金丹、道基不稳还没有什么宝具傍身的散修。
可眼前这青衣男子,明明只有筑基六阶修为,却如同一个精通五行奥义的怪物。无论他们如何变换攻击,对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合适的属性灵力克制化解。若非五人多年配合默契,属性互补,此刻恐怕早已有人受伤。
“此人绝不可留!”
陈厉眼中杀机毕露,他已意识到伯言的恐怖潜力。今日若不能将其斩杀于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他猛一咬牙厉声道:“发信号!请附近巡逻的师兄弟速来支援!我就不信他能同时对付三十个筑基!”
赤发修士闻言,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玉符,用力捏碎。一道刺目红光冲天而起在高空炸开化作一个巨大的风形印记即便在百里外也能清晰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