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无尽的怨毒,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得丁刺史的耳膜生疼。
他再也忍不住,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也不想杀你!纯粹是误杀!真的是误杀啊!”
他的哭声在空旷的后院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慌乱,听起来格外凄厉。
“那天晚上,我本来是想打死那个奸夫!谁知道你会突然扑出来替他挡!”丁刺史一边哭,一边捶打着地面,青石板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变得有些怨毒,语气也硬气了几分:“要说起来,也是你先给我戴绿帽子!
若不是你不守妇道,和那个同乡勾勾搭搭,哪有这等祸事!我丁某人一生清誉,都被你毁了!”
廊下,两道身影静静伫立。
颜如玉脸上挂着一丝无声的冷笑,眼神里满是讥讽。
她身旁的霍长鹤眉头微蹙。
霍长鹤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玉儿,你信他说的吗?”
颜如玉转过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寒意:“王爷且瞧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不远处的墙角,苏震海双手抱胸,听得咬牙切齿。
只是碍于霍长鹤和颜如玉在场,没敢发作,只能死死攥着拳头。
祭坛前,丁刺史还在不停地控诉着。
“自从知道你和他的事,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是刺史,是朝廷命官,却要忍受妻子不忠的屈辱!”
他抹了把眼泪,语气里满是痛苦与懊悔:“我本来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再和他来往,这事也就算了。
可他得寸进尺,竟然敢光明正大地来刺史府找你!我忍无可忍,才想教训他一顿,谁知道……谁知道会酿成大错!”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自己的委屈说到这些年的隐忍,从丁夫人的不忠说到自己的懊悔,说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真的是个受尽委屈的受害者。
可那道影子依旧飘在他面前,没有丝毫要消散的迹象。
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青灰色的轮廓在夜色里格外诡异,周围的阴风也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烈。
这时,一直沉默的道士突然开口,声音洪亮,打破了丁刺史的哭诉:“呔!你还有未尽之言,还不如实说来!”
丁刺史一怔,停下了哭声,脸上满是茫然:“我……我都说了呀!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真的没有别的了!”
“你若都说了,冤魂岂会经久不散?”道士眼神锐利,死死盯着丁刺史,手中的桃木剑猛地一挥,直劈向他的面门。
丁刺史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双手挡在身前。
就在桃木剑即将碰到他手掌的瞬间,“呼”的一声,桃木剑尖端忽然窜起一簇幽蓝火苗,像是附了鬼火似的,顺着剑身在夜色里舔舐。
火苗来得猝不及防,一下子燎到了丁刺史额前的头发,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吓得尖叫不止,双手胡乱地拍打着头,想要扑灭那窜起的火苗,身子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我全都交代!”丁刺史趴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硬气。
“其实……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和你同乡的事,我没说破,也没立刻处置你们。
是因为我想着,只要你犯了错,只要我抓住你的把柄,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休了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养小妾,再娶几房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