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风似乎更冷了,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颜如玉问:“丁刺史书房的花草,是不是常换?”
“是是是!”李福连忙点头,生怕说得慢了又要挨巴掌,“刺史大人爱花,书房外的花圃每月都要换一次名贵花草。
上个月是洛阳牡丹,这个月刚换成了西域来的奇花。不过……”
吴良在一旁怒斥:“不过什么,快说!”
李福皱着眉,努力回想:“不过,他的花养得并不好,之前倒还有些心思在这上头,自从夫人去后,他就无心管这些。”
“买还是买,但都不怎么打理。”
颜如玉若有所思:“丁刺史书房的花草,是他亲自挑选的吗?”
“不全是,”李福道,“大多是一个姓吴的商人送来的,说是刺史大人的远房亲戚,每月都会送些名贵花草过来。”
孙庆闻言,忍不住怒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又要抬手,李福吓得连忙往后缩,颜如玉抬手拦住了他。
“姓吴的商人?”颜如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此人住在何处?与丁刺史交情如何?”
李福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为难:“小人不知晓具体住处,只知道他每月都会来府里送花,与刺史大人在书房密谈许久。
至于交情……看着倒是颇为亲近,别的也没看出什么来。”
颜如玉暗自思忖,莫非这个姓吴的商人,就是吴平安?可他送花来,是什么意思?
“带我们去花圃。”颜如玉转身就走。
李福不敢耽搁,捂着红肿的脸,连忙跟上,脚步踉跄,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孙庆和吴良紧随其后,一人看着李福,一人拍醒昏迷的家丁,让他自己先回去。
刺史府的花圃藏在衙署西北角,与前院的花园子判若两个天地。
颜如玉缓步走近,目光扫过那些名贵花卉,却无半分欣赏之意。
她对花草本就毫无研究,管它是“姚黄魏紫”的牡丹,还是清雅脱俗的兰花,在她眼中不过是覆盖地面的寻常植被。
“吴良,孙庆。”颜如玉停下脚步,声音平静无波,“你们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吴良抱拳应道:“是。”
颜如玉走向花圃深处。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眼睑,垂眸片刻再抬眼时,瞳孔深处泛起一层极淡的银辉。
寻常视线穿透层层土壤,原本平整的地面下。
她脚步放得极轻,目光始终停留在地面。
与此同时,李福被按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饶命啊!小的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孙庆蹲下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干什么?丁刺史罪大恶极,你是他的管家,你说没有?”
李福身子一僵,嘴唇哆嗦着:“小的真不知道啊!”
吴良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如刀:“有什么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得皮肉受苦。”
李福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两人。
“我说,之前有个小厮,不小心打碎了刺史大人的玉砚,大人发怒,让小的处理掉。”
“怎么处理的?”孙庆追问。
“小的、小的把他绑了,扔进了后山的枯井里……”李福声音细若蚊蚋,说完便把头埋得更低。
吴良眉头一皱:“还有呢?刺史府这些年无故失踪的人可不止一个。”
李福吓得一哆嗦,连忙接着招供:“还有丫鬟小翠,她不小心冲撞了刺史大人,大人让小的看着办,小的就……就把她卖到了外地的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