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垂手躬身踏入。
“王爷,王妃,”他压低声音,额角带着薄汗,“属下与孙庆在刺史府审问下人,有个家丁招了件怪事。”
颜如玉抬眸:“说清楚。”
“那家丁夜里瞧见丁刺史独自在后花园。”
“他远远看着,丁刺史在树下烧纸,黄纸灰被风卷着,飘得满衣襟都是。”
“烧纸?”颜如玉眉峰微蹙,这等私下行径,确实有异。
“正是。”吴良点头,“家丁说,风里裹着几句零碎话,像是‘地下安分些’之类的。他吓得没敢多听,悄悄退了回去,直到今日审问,才敢把这事儿说出来。”
霍长鹤指尖敲了敲案面:“按说祭奠该在正日,这般深夜私焚纸钱,确实反常。”
他目光转向颜如玉,眸中带着探究,“且‘地下安分’四字,倒像是在安抚什么。”
“不止安抚。”颜如玉站起身,“更像是……畏惧。”
她走到窗前,望着院外:“兵分两路吧。”
她转头,眼中已有定计:“王爷,你带人再审丁刺史,再让暗卫彻查他的履历。”
“那你呢?”霍长鹤蹙眉,语气里带着关切。
“我去刺史府。”颜如玉指尖点了点窗棂,“活人口供尚有隐瞒,不如亲眼去看看后花园,到底有什么秘密。”
霍长鹤沉吟片刻,终是颔首。
“也好。”
他握握她的手:“遇事调动暗卫,切记万事小心,若有异动,即刻折返。”
颜如玉轻轻应了声“知道了”。
吴良去门外等候,见她出来,连忙躬身引路。
刺史府的朱漆大门紧闭,门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平日里的威严不同,大白天竟透着几分阴森。
府内跨院里,孙庆还在审问,人人神色惶恐,低垂着头。
听到脚步声,孙庆回头,见是颜如玉,连忙起身拱手。
颜如玉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孙庆目光扫过众人:“谁还有没有交代的,趁早说!”
几人已经绞尽脑汁说了不少,此时都不知道再说什么。
颜如玉目光一一在他们身上掠过。
一个婆子,引起了她的意思。
婆子穿着灰布衣裳,袖口磨得发亮,双手紧紧攥着围裙角,嘴唇嗫嚅着,像是有话要说,又迟迟不敢开口。
孙庆见她不语,便要继续审问,却被颜如玉抬手止住。
“你。”她指尖轻点那婆子,声音平静无波,“有话直说。”
婆子身子一僵,眼神飘向孙庆,带着几分怯懦。
孙庆脸色沉了沉:“只管照实说,若有半句虚言,才是真的讨罚。”
婆子吞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着,终于开了口:“老奴……老奴曾听说,夫人的鬼魂回来过。”
她的声音发颤,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有天夜里,伺候刺史大人的小厮慌慌张张跑出来,说在夫人旧院瞧见白影飘着,还听见呜呜的哭声。
当时跟着去的几个人,吓得腿都软了,其中有个小丫鬟,直接就傻了。”
“傻了?”
旁边一个穿青布裙的丫鬟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惧:“对,是有这么回事,那傻了的丫鬟,还是我的同乡呢!”
她年纪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
颜如玉眸光微动,向前半步:“那丫鬟现在何处?”
几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都缓缓摇了摇头。
小丫鬟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自从傻了之后,就没再见过了,管家说……说送回老家了。”
“送回老家?”孙庆眼睛一瞪,“到底怎么回事,说!”
“我说!我说!”一个矮胖的家丁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急切,“这事确实是秘密,她们不知道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