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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芸娘试主母,拙诚反被轻(1 / 1)

腊月二十,天色刚蒙蒙亮,寒气刺骨。

苏府后宅的正房里,芸娘已对着那面略显模糊的菱花镜坐了半个时辰。

铜镜里映出的脸,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憔悴与不安。

她手中那柄温润的玉梳停了又走,走了又停,

最终,还是将那支象征着主母身份的赤金点翠步摇,

小心翼翼地插进梳得一丝不苟的圆髻里。

沉甸甸的,仿佛坠着的不是金饰,而是她此刻的心情。

“夫人,赵家小姐、王家小姐和沈东家都递了帖子,说来给您请安。”

贴身丫鬟秋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芸娘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沁出凉意。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她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身上簇新的绛紫色缠枝莲纹缎面袄子

——这是她箱笼里最体面的一件见客衣裳,

可这华贵的料子贴着肌肤,只让她觉得浑身僵硬,如同披上了一层不属于自己的铠甲。

“请……请她们到花厅用茶,我稍后就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花厅里,地龙烧得暖融,角落鎏金兽首香炉吐着清雅的梨香,却驱不散某种无形的清冷。

赵文萱端坐在上首的酸枝木玫瑰椅上,

一身月白绫缎袄裙,外罩浅碧色绣缠枝兰草比甲,

通身素净,只在鬓边别了一支光泽温润的珍珠发簪。

她纤指捧着定窑白瓷茶盏,眼帘微垂,

目光落在茶汤浮起的细沫上,姿态优雅从容,

仿佛置身无人之境,自成一方清冷天地。

王雪茹则是一身利落的石榴红骑射服,脚蹬小巧鹿皮靴。

她坐得不甚安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黄花梨扶手,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口,带着几分不耐与审视。

她不像来做客,倒像来巡视领地,眉宇间的飒爽在此刻显得颇具攻击性。

沈香君来得最晚,她今日打扮得格外低调,

一身藕荷色素面杭绸褙子,未施脂粉,

只腕间戴了一串品相极佳、暗香浮动的沉香木珠。

她进门便含笑告罪,声音软糯:

“夫人恕罪,铺子里临时来了批紧俏货,需得亲自过目,耽搁了片刻。”

礼数周全,眼神却似沾水的燕子,

掠过花厅内的每一件陈设,以及座上赵、王二人的神态,

最终才落在主位空椅上,心思莫测。

芸娘进来时,感受到的便是这三道迥异却同样具有穿透力的目光。

她们像是三种不同种类的花儿,

赵文萱是雪中寒梅,

王雪茹是带刺蔷薇,

沈香君则是水底幽莲,

各有风华,却同样让她这株自以为能安稳生长的蒲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脸上挤出尽可能温婉得体的笑容:

“劳几位妹妹久等了。”

一句“妹妹”出口,空气似乎凝滞了半息。

赵文萱抬眸,唇角勾起一个标准得毫无温度的浅笑:

“苏夫人客气了。”

她将“夫人”二字,吐得清晰而疏离,宛如在称呼一个不相干的职位。

王雪茹从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连客套的笑容都欠奉。

沈香君则起身,虚虚一福,笑容无懈可击:

“给夫人道喜了。

夫人新婚燕尔,我等本不该叨扰,

只是想着日后同在京中,总该来拜会一番,也免得失了礼数。”

话语温软,却暗指若是芸娘处理不好这层关系,便是“失礼”。

丫鬟重新上了热茶和四样精致的点心。

芸娘努力搜刮着肚子里那点有限的词汇,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记得夫君说过,待人要真诚。

于是,她端起茶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赵妹妹,在沭阳时,多亏你……

多亏赵教谕和妹妹照拂,惟瑾他……常念着这份情。”

她想表达感谢,想拉近距离。

赵文萱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常念着情分?

所以娶了你?

她放下茶盏,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如冰:

“夫人言重了。

家父身为教谕,提携后进乃是本分。

苏大人天纵奇才,能有今日,全凭自身,文萱不敢居功。”

一句话,将过往撇得干干净净,也将芸娘试图建立的温情联系斩断。

芸娘脸颊微热,又转向王雪茹,试图寻找共同话题:

“王妹妹,听说你骑射功夫极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我小时候也见人骑过驴……”

她想表达亲近,想说自己并非完全不懂。

王雪茹正百无聊赖地捏着一块芙蓉糕,

闻言,差点笑出声,硬生生忍住,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

“骑驴?呵,苏夫人真是……质朴可爱。

我们练武人家,耍的是刀枪棍棒,

骑的是能上战场的骏马,

跟骑驴看唱本,可不是一回事。”

她语气里的直白几乎带着刺,

毫不掩饰的鄙夷,戳得芸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无地自容。

沈香君适时开口,看似打圆场,

实则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熟悉的领域,

也是对芸娘能力的隐形试探:

“夫人初掌家业,想必诸事繁忙。

若府上日后有采买、人情往来方面的需求,‘云裳阁’或可效劳。

京中各家喜好、时兴料子、物件儿价格,

乃至各府邸之间的微妙关系,

我都略知一二,夫人若有不决之处,大可派人来问。”

她话语温软,却透着生意人的精明与居高临下的“指点”。

芸娘对这些全然不懂,只能含糊应着:

“有劳沈东家费心……”

她感觉自己像一张被摊开的白纸,

任由这三支不同的笔在上面划下她看不懂的符号,而她连擦掉的能力都没有。

她本想表达感谢,希望日后和睦相处,

话一出口却总变了味道,笨拙得连自己都嫌弃。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里,藏着若有似无的怜悯,

以及那更深处的、毫不掩饰的轻视

——轻视她的出身,她的谈吐,她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拙朴”。

一场本该是主母初次交际、彰显风范的会面,

在一种无形的、却无处不在的碾压和冷场中草草结束。

送走三人,芸娘独自坐在空旷的花厅里,

看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点心,

和那几杯早已凉透、失了香气的香茗,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自卑似潮水般漫过心头。

秋月小心地过来收拾,低声劝慰:

“夫人,您别往心里去……您才是这府里正经的主母……”

芸娘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主母?她配吗?

连几句像样的场面话都说不好,连她们话里的机锋都听不明白。

她想起赵文萱那无可挑剔的礼仪和谈吐,

想起王雪茹眉宇间的飒爽自信,

想起沈香君言语间的干练周全……

自己除了一个“状元夫人”的空名头,

和一个与这身份毫不匹配的內里,还有什么?

而此时,走出苏府大门的三位女子,

心思各异,却同样未将这位新主母放在眼里。

赵文萱登上自家马车,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指尖用力掐紧了袖中的帕子。

“假意示好,实则炫耀……终究是市井出身,空有其表,上不得台面。”

那份对方刻意强调的“恩情”,在她听来,更像是胜利者蹩脚的示威。

王雪茹翻身上马,依旧气不顺。

“送个请帖客套一下不就完了?

非要叫过来看她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好像谁稀罕跟她称姐道妹似的!”

她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骏马吃痛,嘶鸣着窜了出去,

仿佛要甩掉身后那令人不快的空气。

沈香君坐在回铺子的轿子里,眼神幽深,轻轻摩挲着腕间的沉香珠串。

“心地或许不坏,可惜……太过拙朴,毫无手腕与见识。

在这捧高踩低的京城,单凭这点善良和所谓的‘真诚’,

怕是守不住那泼天的富贵,

和……那位前程似锦的苏大人的人心。”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位苏夫人,似乎并非难以应对的角色,甚至……不堪一击。

夜色降临,苏惟瑾从翰林院回府。

他敏锐地察觉到芸娘情绪低落,

晚膳也只用了几口。

问起今日见客可还顺利,

芸娘只强笑着说了句“都挺好的,妹妹们都很和气”。

看着她那故作坚强却难掩失落的模样,

苏惟瑾心下明了,却并未点破,只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温声道:

“若是累了,那些不必要的应酬,推了便是。

在这府里,你无需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更无需在意他人眼光。”

他的体贴让芸娘眼圈微红,却也更坚定了她要努力配得上他的决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两日后,一封来自沭阳老家的书信,

由七叔公派出的族人快马送至京中。

信中所言,却非寻常家事问候,

而是一桩突如其来的麻烦。

信中说,自芸娘嫁给状元郎的消息传回沭阳,

那些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连年节都未必走动一次的远亲,

乃至一些只闻其名的同族,

竟都不约而同地涌向了苏家老宅。(陈家全家已经搬到京城)!

言辞间极尽攀附之能事,有的甚至已商量着要变卖家中薄产,

不日便启程来京城“投奔”陈伯康,

指望靠着状元郎的裙带关系谋个前程好差事。

七叔公在信中忧心忡忡,言道他竭力劝阻,

然利令智昏,众人只道他阻拦大家前程,怕是拦不住几时。

他唯恐这些不知进退的亲戚到了京城,

言行无状,惹出祸端,徒增笑柄,更恐耽误了苏惟瑾的大好前程。

芸娘看着那封信,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纸,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

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些陌生的、贪婪的面孔围拢过来,

看到她努力想要维持的、与夫君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

娘家本就清贫,父亲老实巴交,

如何应付得了这些如狼似虎的“亲戚”?

难道,就连她想安安静静地待在夫君身后,

做一个不给他丢脸、不拖他后腿的妻子,也成了一种奢望吗?

刚应付完京城里的明枪暗箭,

老家又射来了带着亲戚名分的冷箭,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前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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