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泥鳅,小爷让你去告,哪怕到了天庭,我哪咤依旧不怕!”
哪咤望着敖广消失的天际,完全不在意地挥舞着乾坤圈,小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击退强敌的洋洋自得。
在他看来,自己又一次凭本事“保护”了陈塘关。
他心情颇佳地俯冲而下,轻巧地落在城头,收起风火轮,混天绫缠绕回臂间。
他刚想对父母说些什么,迎面而来的却是父亲李靖因极度惊怒而扭曲的脸庞。
“逆子!”
李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都在发颤,“你可知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是要把我陈塘关,把我李家上下,都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哪咤被这劈头盖脸的怒斥砸懵了,脸上的那点小得意瞬间冻结。
他不解地看着父亲:“爹,那老龙王被我打跑了啊!陈塘关没事了!”
“没事?你管这叫没事?!”李靖指着城外尚未完全平息的波涛,以及城内因龙威和战斗馀波而一片狼借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
“你无缘无故打杀了龙王三太子,已是闯下弥天大祸!
如今又公然对抗、打伤东海龙王本身,敖广岂会善罢甘休?
他此番前去,必是上天庭告御状!届时天庭震怒,天兵天将下界,我陈塘关如何抵挡?
逆……逆子你到底还要连累多少无辜!”
李靖越说越心惊,越想越绝望。
那截教小教主是何等人物?乃是曾经的人皇之师,人族的恩人,其地位尊崇,法力无边,是这片天地间真正顶尖的大能!
敖广攀上了这层关系,岂是他们一个小小的陈塘关总兵能抗衡的?
哪咤今日此举,简直是捅破了天!
“夫君,咤儿他还小,不懂这些……”
殷夫人见李靖盛怒,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试图劝解。
“小?不懂事?就是因为我们平日太过纵容,他才敢如此无法无天!”
李靖一把甩开殷夫人的手,怒火攻心之下,厉声对左右亲兵下令,“来人!给我将这逆子捆了!先关起来再说!”
哪咤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明明赶走了坏人,保护了大家,为什么父亲不但不夸他,还要绑他?
委屈和叛逆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烧。
“我没错!是那敖丙先要杀我,要水淹陈塘关!那老龙王不讲道理,我也只是自卫!”他倔强地昂着头,大声反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关隘一侧,一处被龙王龙爪馀波震裂的房屋,檐角的一块巨石摇摇欲坠,而下方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正颤巍巍地走过,对头顶的危险浑然不觉。
哪咤眼光一瞥,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反应!
他脚下风火轮瞬间显现,“嗖”地一声化作流光冲了过去。
同时手腕一扬,混天绫激射而出,在巨石即将落下时,轻柔而迅捷地卷住老者的腰身,将他稳稳地带离了危险局域。
而那块巨石随即轰然落地,砸起漫天烟尘。
哪咤收回混天绫,看着惊魂未定的老者,心中下意识地升起一丝期待。
他做了好事,救了人,这下总该有人会谢谢他了吧?
然而,那老者稳住身形后,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用一种极度恐惧、甚至带着厌恶的眼神盯着哪咤,好象在看什么瘟神。
他枯瘦的手指颤斗地指着哪咤,声音嘶哑而尖锐:
“走……走开!离我远点!陈塘关有你一日,便必会再招来灾祸!你就是个灾星!”
这句话,象是一盆彻骨的冰水,从哪咤头顶浇下,瞬间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期望浇灭。
他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老人如同躲避妖魔般,连滚带爬地逃开。
周围的百姓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当哪咤望过来后便惊恐地四散退避,仿佛他周身带着什么吃人的诅咒。
为什么……
为什么他赶走了龙王,父亲骂他?
为什么他救了人,百姓还是怕他、骂他?
就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吗?
就因为他是……天生的怪物吗?
委屈、愤怒、悲伤和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在他胸腔里疯狂肆虐找不到出口。
哪咤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猛地将手中的乾坤圈狠狠砸向岸边一块巨大的礁石!
轰!
礁石应声而碎,化为齑粉!
这突如其来的暴烈举动,更是吓得周围百姓魂飞魄散,哭喊着逃得更远。
那些仓皇逃窜的背影,他们眼中明晃晃的恐惧和排斥全部映入眼帘,哪咤的心,也跟着那粉碎的礁石一样,彻底冷了,碎了。
长期的压抑,累积的委屈,不被理解的痛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最后看了一眼仍然大骂他的父亲、面色复杂但唉声叹气的母亲,又扫过那些视他如洪水猛兽的百姓,心中再无半点留恋。
既然这里容不下他,既然所有人都视他为灾星、怪物……
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哼!”
他冷哼一声,带着一种心灰意冷后的决绝,猛地跺脚,风火轮再现,混天绫猎猎作响,乾坤圈环绕周身。
他不再理会任何人的呼喊,化作流光决绝地朝着那高不可攀的九重天穹,直冲而去!
哪咤也不笨,他心思急转,知道若让那老龙王先到凌霄殿告了状,自己便是有理也难说清。
何况他毕竟是打杀了人家儿子,哪咤也知道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他理亏,因此必须要将东海龙王拦下!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当即摇身一变,周身仙光缭绕,化作一个身着锦绣仙童服饰的娃娃,看起来乖巧灵俐,人畜无害。
他收敛了混天绫和乾坤圈的气息,只让风火轮隐在云层之下托住自己,然后加速朝着敖广离开的方向追去。
果然,在南天门外的鸣冤鼓附近,他终于看到了敖广的身影。
敖广正一遍遍得敲响鸣冤鼓,心里盘算着如何向昊天上帝陈情,如何让那下界无知小儿付出代价。
可让他奇怪的是,他已经敲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没有一个仙出来?
虽然他东海龙王是天庭册封的,但他可没资格面见昊天。
何况他已经有多年没上来过,平日里只需要完成天庭下发的布雨旨意按部就班的拿功德就行。
他压根不知道天庭如今因为封神量劫以及大量极其富有“能力”的西方修士变得乌烟瘴气。
“诶?这鸣冤鼓不是小教主弄的天庭铁律吗?咋不好使了?”
敖广正纳闷呢,不信邪地准备再敲几下,身后传来了变身后的哪咤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