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梁子安的声音:“说说目前的情况。”
“好的,梁总。我们优化了真空度,也调整了镀膜速度,但最近的提升速度越来越慢,象是遇到了瓶颈。”
“恩。”梁子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用了所有渠道,经过几次专家会讨论,最后得出几点建议。”
“您请说!”林正雄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里满是期待。。”
“虽然这样会延长每片屏幕的镀膜时间,降低整体效率,但膜层的均匀性会更好,遐疵率也会随之降低。这样调整后,良品率应该能再提升 1-2个百分点,刚好能帮你们突破瓶颈。”
林正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日来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他连忙说道:“好!我马上安排团队测试!”
“还有,”梁子安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不急不躁,“退火温度不用死卡着 450c,可以试试分段来——前 30分钟先稳在 420c,后 30分钟再提至 450c。”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样能最大限度减少热应力带来的裂纹隐患。”
林正雄握着笔的手飞快移动,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清淅的痕迹:“明白,梁总!”
“加油干,但也得注意劳逸结合。”梁子安的语气软了些。
挂掉电话,林正雄几乎是立刻转身,拍了拍手召集起实验室里的团队:“大家停一下,梁总刚给了两个关键建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拢过来。。”他语速飞快,眼神锐利,“现在立刻调整参数,重新激活测试!”
团队没有半句废话,各自回到岗位,键盘敲击声、设备调试声瞬间在实验室里响起。
下午三点,第一批 100片屏幕顺利下线。。!
林正雄攥紧了拳头,指腹抵着掌心的薄汗,低声道:“继续,不能停!”
晚上八点,第二批 100片完成检测。。
林正雄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机器热气的空气,胸腔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大家先歇两小时,晚上十点,我们接着冲。”
他抬眼扫过一张张布满红血丝的脸,声音掷地有声:“今晚,咱们就要把 70给拿下来。”
晚上十点,实验室的灯火亮得晃眼,连走廊里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紧张气息。
林正雄团队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第三批 200片屏幕,全程按照新参数制作。。
梁子安也来了,手里提着个黑色手提包,沉甸甸的,走路时能隐约听到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没进实验室,就站在走廊的玻璃窗边,身影被灯光拉得有些长。
通过干净的玻璃,里面忙碌的身影、闪铄的仪器指示灯,都看得一清二楚。
陈阳站在他身边,轻声问:“梁总,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梁子安轻轻摇头,目光没离开玻璃后的场景,“别打断他们的节奏。”
时间在秒针的滴答声里慢慢流逝。
晚上十一点,镀膜工序完成,机器发出轻微的蜂鸣;
十一点半,退火结束,实验室里弥漫开淡淡的金属馀温;
凌晨十二点,检测正式开始。
林正雄亲自坐在检测仪器前,一片一片地过。
触控响应的伶敏度、
透光率的数值波动、
边缘局域的识别精度、
压力校准的误差范围。
每一项都仔细核对,不敢有半点马虎。
陈建国蹲在旁边,手里的笔记本写得密密麻麻;
张伟明站在后面,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字,手心的汗把白大褂的袖口都浸湿了。
凌晨一点,前 100片检测完毕。
林正雄皱紧了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还差 1个百分点。
“接着测后面 100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凌晨两点,200片全部检测完毕。
陈建国拿着计算器飞快敲击,指尖都有些发颤。
最后,他抬起头,喉咙动了动,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抖动:“林总……良品率……”
“多少?”林正雄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
林正雄愣住了。。。
那么近,又那么远。
实验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声响,好几秒都没人说话。
“砰!”!”
其他工程师也都耷拉着肩膀,脸上写满了沮丧。
拼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到终点,却还是差了临门一脚。
林正雄站在原地,盯着桌上那堆写满数据的记录纸,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嘴唇抿得紧紧的,拳头握得指节都泛了白。
七年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梁子安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梁总……”林正雄张了张嘴,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对不起,我们……还是差了一点……”
“我知道。”。”
“可是……”林正雄还想说什么。
“林总,”梁子安打断他,话锋一转,“今天几号?”
林正雄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十八号。”
“距离六月结束,还有多少天?”
“十二天。”
“那就够了。”。”
他顿了顿,追问了一句:“你信不信?”
林正雄看着他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心里那股失落劲儿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有力:“我信。”
“好。”梁子安放下手里的黑色手提包,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精密的仪器部件,“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高精度显微镜,现在先把镜头给你们,主体明天一早会送过来,算是给你们的新装备。”。”
“大家今晚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他看向所有人,语气温和了些,“明天继续。,三天之内,必须拿下!”
团队成员们收拾好东西,陆续走出实验室,疲惫的脸上多了几分重新燃起的斗志。
梁子安最后一个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台银灰色的镀膜机——舱门紧闭,内部一片漆黑,却藏着无限可能。
走廊里,陈阳快步追了上来:“梁总,真的只要三天?”
梁子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烟雾缓缓从嘴角散开:“三天够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那种笃定的信心,不知道从哪里来。
但跟着梁子安一年多,陈阳早就习惯了他这种看似“神奇”的判断。
梁总说能成,就一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