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1月3日，上午9点半。
梁子安坐在办公室里，正在查看1月份的生产排期表。
桌上的ib笔记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跳动着。
代工厂的产能、供应链的交付时间、渠道商的回款周期。
窗外，深城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冬天的阳光通过薄云洒下来，温度大概15度左右。
梁子安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袖子挽到手肘。
他正准备给金叔叔打电话，确认最新一批显示屏的备货情况，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铃铃铃——”
梁子安拿起话筒：“喂，哪位？”
“梁总，前台这边有位客人要见您。”前台小姑娘的声音有些紧张，“他说他是诺记亚的陈经理。”
诺记亚？
梁子安眉头一挑。
还真来了？
居然没玩阴的，直接大马金刀闯过来，难道是在玩什么阳谋？
问题是，王虎为什么能成功说服诺记亚出动？
梁子安仔细回想了一下——
诺记亚在2005年后，对华夏市场表现过警剔，曾经通过收购、打压、专利诉讼等手段，试图遏制本土品牌的崛起。
现在刚好到了2005年。
而王虎这只蝴蝶，让诺记亚第一个盯上了自己！
梁子安放下手里的表格，淡淡道：“让他上来吧。”
挂了电话，梁子安站起身，走到窗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楼下的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停在那里，车身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司机穿着白衬衫，戴着白手套，正靠在车门边抽烟。
梁子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奔驰s600，2005年的顶级商务座驾，落地价超过150万。
看来，诺记亚这次是派了个有分量的人来。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梁总，客人到了。”陈阳推开门，让到一边。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挂着标准的商务笑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典型的外企高管派头。
“梁总，您好。”中年男人伸出手，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是诺记亚华夏区副总裁，陈文轩。”
梁子安和他握了握手。
手掌干燥，力道适中，没有试探性的用力，也没有刻意的示弱。
职业经理人的标准握手。
“陈经理，请坐。”梁子安指了指沙发，“陈阳，泡两杯茶。”
“好的，梁总。”陈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陈文轩在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双手递过来：“梁总，这是我的名片。”
梁子安接过名片，扫了一眼。
名片的纸张很厚实，正面是中文，背面是英文。
诺记亚的logo印在左上角，下面是陈文轩的名字和职位：诺记亚（华夏）投资有限公司副总裁。
右下角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前面是010的区号——京北的座机。
梁子安把名片放在茶几上，笑着说：“陈经理，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文轩也笑了，语气轻松：“梁总，其实我关注橙子科技很久了。”
“哦？”梁子安挑眉。
“上个月，雷震子挡子弹的事情，我在央台新闻上看到了。”陈文轩顿了顿，“说实话，我很震惊。一款不到600块的手机，居然能做到这样的品质。”
梁子安没有接话，只是微微点头。
陈文轩继续说道：“后来，我让人调查了一下橙子科技。发现梁总您今年才24岁，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就能把公司做到这个规模，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夸了人，又没有暴露真实目的。
梁子安在心里冷笑。
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每句话都在试探你的底线。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陈经理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陈文轩笑着摆手：“梁总太谦虚了。运气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能力。。这样的增长速度，在整个行业都是罕见的。”
梁子安心里一动。
财报？
橙子科技的财报，他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陈文轩能拿到，要么是通过银行渠道，要么是通过供应商打听。
看来，诺记亚对自己的调查，比想象中还要深入。
梁子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笑了笑：“陈经理，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您今天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陈文轩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梁总果然是爽快人。”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认真起来：“梁总，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代表诺记亚，想和橙子科技谈一笔合作。”
“什么合作？”梁子安问。
“收购。”陈文轩直截了当地说，“诺记亚想收购橙子科技的全部资产，包括品牌、工厂、供应链、渠道，以及所有的技术专利。”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梁子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文轩。
陈文轩继续说道：“梁总，我知道您可能会觉得突然。但请您相信，诺记亚是非常有诚意的。我们可以给您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5个亿。”
他顿了顿，强调道：“现金，全部一次性支付。”
5个亿。
不是流水，而是实打实的现金！
梁子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以橙子科技目前的体量来说，5个亿确实不算低。
去年营收8个亿，利润25个亿，按照3-4倍的市盈率，估值也就在75亿到10亿之间。
诺记亚开价5亿，看似低了点，但考虑到橙子科技只是一家成立不到一年的小公司，没有内核技术专利。
说白了，就是技术简单，很容易被山寨和复制。
品牌影响力也有限，属于刚起步阶段。
虽然被央台报道过吧。
但诺记亚作为国际品牌，砸几千万去打gg，跟玩一样，实在没有骄傲的资本。
这个价格其实已经很“大方”了。
但梁子安很清楚，这5个亿背后的意思。
诺记亚不是想和橙子科技合作，而是想把橙子科技彻底吃掉，消化掉。
收购之后，橙子这个品牌会被雪藏，供应链会被拆散，渠道会被集成进诺记亚的体系。
简单来说，就是花5个亿，买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的命。
橙子刚刚创建起来的品牌效应，直接归零。
梁子安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淡淡道：“陈经理，5个亿确实是一笔大钱。但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我？”
陈文轩笑了笑：“因为橙子科技有潜力。雷震子这款产品，虽然定位低端，但品质过硬，市场反响很好。如果能和诺记亚的技术、渠道结合起来，一定能做得更大。”
梁子安摇头：“陈经理，咱们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诺记亚看中的，不是橙子科技能做多大，而是担心橙子科技会做多大，对吗？”
梁子安似笑非笑的嘴角勾起，“这么看来，王虎还真怂恿成功了？”
陈文轩的笑容凝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