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们已经看出苗头有点不太对了。
皇帝已经被巡夜御史的人带下去了。
没有马上处死,看似夜长梦多,实则刘继已经没有了翻盘的馀地。
众叛亲离,失去了所有支持。
哪怕他真的得到帮助,逃出生天,那又如何?
他还能翻天吗?
最多就是带来一些叛乱。
而现在,刘继都被拿下了,安国公主的人却还在进攻皇宫,这就有点不妙了。
而安国公主得到提醒,也点点头,道:“是不应该再打下去了。
宋将军,去传本宫旨意,言妖孽已经伏法,让禁军放弃抵抗。”
“这……”
让镇魔卫停下,和让禁军放弃反抗,那性质可不一样。
姓宋的将军,也是公主一系,马上就下去传令了。
至于禁军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磐也直言道:“公主莫非有君临天下之心!?”
大殿里的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
安国公主非常认真地道:“自然无有!
但本宫当年受封安国,父皇临终前,托付我安定大干社稷。
今吾弟受妖孽所害,是我之过。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正好今日诸公俱在,也好为册封新帝定下一个章程。
在这之前,这皇宫禁内的安全,自当由本宫来守护,一面宵小之辈,趁机生事。”
安国公主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她有这个身份,做的事情也很正,那么她派兵进驻大内,也算是合乎法理的。
朝中自然有扶持太子的官员,当即开口道:“东宫储君,早已定下。
自然是扶立太子继承大统。”
“不可。”
安国公主沉声反对道:“吾弟被妖邪附体,焉知其子血脉是人是妖?
故太子当废为庶民,岂可让如此血脉存疑之人,继承我刘家江山!?”
这话一出,太子党全都怒了。
然而,安国公主又补充道:“若他真是妖邪之子,知晓今日之事,焉知不会向诸位正义清廉之士复仇?”
这话一出,所有反对的人都哑火了。
是的,虽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但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记仇?
这可是杀父之仇。
指不定他们今天让太子登基,改天等他们失去了权势,太子不会灭他们满门吗?
没有人愿意赌这一手。
太子党瞬间被ko。
刚才支持弄死刘继的人,这会儿也都会和安国公主站在统一战线。
这就是安国公主的政治智慧。
她以前从来没展示过自己的能力,如今真正出手,全都是阳谋,借力打力。
其实所谓权谋,在安国公主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如果今天没有她的镇魔卫兵临城下,她肯定处死不了刘继。
所有的权谋,根基都是拳头。
但光靠拳头,又不足以服众。
这才是展现政治能力的时候。
没有拳头,就别谈这些东西了,没那资格。
安国公主三言两语,废掉了太子,并获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而这时候,王川也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安国公主不说,他也会反对太子的。
而现在,安国公主替他扫清了所有障碍,他那叫一个开心。
王川立刻开口,道:“按照血脉传承,安亲王可以为君。”
这下,安国公主总没有办法反驳了吧?
兄终弟及。
刘继的血脉不能考虑,那就只能在兄弟中选一个了。
恰好,九王之乱打下来,刘继的直系兄弟,就只有一个安亲王了。
这位才是真躺赢啊!
但是,在场也就只有王川一个人开口了,其他人都不敢吱声。
鬼知道安国公主在想什么。
待会人家的镇魔卫就打进来了,要是安国公主想让安亲王当皇帝,他们可以顺其自然。
反之,现在提,就是跟安国公主作对。
王川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什么一呼百应……
谢权和陈磐都没开口。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从龙之功根本就不重要。
反正不管谁当皇帝,他们的地位都在这里。
还能开了他们不成?
两个领头羊不开口,其他官员自然不会开口。
只有王家一系,和一些看不清楚形势或者纯粹愣头青的人在建议安亲王为君。
按照法理上来说,第一继承人,的确是安亲王。
但是,安国公主还是否定了。
“安亲王,文恬武嬉,值此国乱之时,亦不可为君。”
王川顿时大怒,只有一个候选人,你都不选。
他阴阳怪气道:“不知公主属意何人?
莫非是你身边的这位书生?
他可没有皇家血脉。”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李然身上。
李然也对众人微笑示意。
安国公主淡然道:“李郎自然也不会是新皇,新皇另有人选。”
“是谁!?”
众朝臣都很好奇。
安国公主先前都说了,她不为君。
这种话说出来,是不可能反悔的。
出来混,要讲信用。
“吾腹中之子。
前些天,祖先托梦于我,说圣君已于我腹中孕育。”
“荒唐!”
满朝文武,表情也很古怪。
王川则是讥讽道:“好一个托梦,公主莫非是觉得吾等会被你权势欺压?
如今,已经有安亲王可以继承大统,安亲王性情仁慈,
再赖朝中诸公支持,如何不能为君?”
文官团队也有点心动了。
安亲王是什么性子,他们是知道的。
让这样一个软柿子上位,总好过让安国公主上位。
安国公主,可不好惹。
陈磐附议,道:“梦境之说,不可尽信。
何况公主腹中之子,尚未出世,如何有未出世而为君的道理?”
谢权附议:“臣亦认为安亲王性情仁厚。
为君之道,往后吾等忠臣,自会耐心教导。”
文官团队纷纷附议。
这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法。
而王川得到了这么多声援,自然是气焰更甚。
“就我所知,公主尚未婚配,如此孕育之子,何德何能,可以君天下?”
这确实是一个会被攻击的点。
李然不是驸马,二人没有经过流程,那叫无媒苟合。
安国公主也知道这一点。
她也没打算通过嘴皮子,使朝臣同意。
她只冷声道:“天下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