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老祖已经被熬起来了。
但松鹤子完全不知情。
此时，他正在和草原各部落的首领聊明年春天出兵讨伐大干的事情。
草原和中原不同。
中原是中央集权制度，而草原则是部落联盟制度。
虽然他们也在学习中原的套路，想搞中央集权。
但是，游牧的特性，让他们很难完成中央集权。
最终，也只实现了以共同图腾为联盟，多个部落共尊一个大部落为可汗的制度。
此时，这些部落的领头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因为这是他们的图腾雪鹰老祖下达的神谕。
松鹤子以大乾文士的形象出现，一看就是高人。
凭这外表，他也获得了不少的信任，何况是有图腾背书。
然而，他一开口，就让草原人有些沉默。
“我打算让诸位明年春耕时出征大干，诸位意下如何？”
“这……”
一众部落首领，皆是满头问号。
“这……为何要春天出战？”
“自然是因为冬天出战不利。”
松鹤子淡然解释了一句。
众部落首领：“……”
可春天出战也很不利啊！
草原人和中原人不同。
中原人的耕战虽然没有完全分离，但主力战士几乎都是脱产的。
只有民兵和部分杂兵是征募壮丁。
而草原人则是闲时放牧，战时上马。
放羊的是他，打仗的也还是他。
有部落首领问道：“若我们春天出征，谁来负责放牧？”
“你们不都是抢劫么？还要放牧？”
众首领：“……”
中原人的刻板印象。
他们虽然擅长打劫，但也绝非不事生产啊！
全靠秋天打草谷的那点收入，草原人早就饿死了。
要是大干秋天贬官地区被打劫的那点粮食就够养活整个草原的话，也不用担心被草原打劫了。
他们能拉出更庞大的队伍，把草原人按在地上摩擦。
眼看气氛有点尴尬，部落联盟的首领兀突术也打圆场道：“上仙应是久居中原，对我等不太了解，故而有此谬误，诸位不必介怀。”
说着，他又看向松鹤子，道：“上限，春天着实不宜出兵，不如，夏天如何？”
“不可。”
松鹤子摇头。
有些事，不能一直拖。
现在是岁末，按照大干的习惯，这时候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事情发生。
李然还等着明年的春闱，安国公主估计也不会做什么动作。
等到明年，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到时候鬼知道安国公主和皇帝会闹成什么样子，朝中又是什么形势。
到时候他的计策也未必会生效。
“必须开春冰雪消融之后，就出兵。
这也是鹰神的意思。”
松鹤子只能拿雪鹰老祖来压人一头了。
的确，这是和雪鹰商量过的，但雪鹰也是对凡俗战事不那么了解。
除了冬天不宜打仗之外，他也不知道其他要注意的了。
一年四季，总不能只有夏秋能打仗。
知道众人有所顾虑，松鹤子便开始了画饼，道：“中原论战，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可见，人才是战争中最重要的因素。
春天出征，虽然浪费了天时，但大干的边关，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趁机袭扰。
他们疏于防备，我们就能迅速破城。
而大干已经丧失英雄气，边关被破，他们便会丧失战心，届时便会任由我们索取，诸位又何必担心误了春天的放牧？”
兀突术一听，也觉得松鹤子说的有点道理，但他还是补充道：“冬季过后，战马掉了膘，战力也会大幅下降啊！”
“此事不难，你们的战力下降，干国的战力难道就会很高？
据我所知，干国克扣军饷的问题很严重，边区又多的是吃空饷的人。
以往你们秋季劫掠，都是劫完就走，并不纠缠。
他们自以为边关安宁，也是趁机贪腐，尔等只需出其不意，何愁不能建工？”
被松鹤子这么一番建议，兀突术也是狠狠的心动了。
“兵者，诡道也。
让人看不出来的招数，才是最好用的。”
还别说，松鹤子是擅长蛊惑人的。
一开始这些部落首领都觉得松鹤子是不是傻。
毕竟按照传统，春天是中原人打草原人，秋天是草原人打中原人。
就跟回合制游戏一样。
春天中原人优势，秋天草原人优势。
这样的传统，一直延续了几百上千年。
直到今日，松鹤子一番分析之后，他们忽然觉得松鹤子说的也有道理。
只要能赢，管他秋天还是春天！
按照松鹤子这么说，他们的胜算很大。
加之这也是雪鹰老祖的神谕，于是，兀突术心里也有了倾向。
“诸位，既然上仙已经说明了利害，这也是雪山神鹰的指引，或许，我们应该尝试一次。”
一众部落首领也纷纷应诺，答应回去就做准备，明年开春，就进行战斗。
而松鹤子自然也不会完全让他们出手。
他也表态，自己将连络中原人，趁着冬天，多走私一些盐铁粮食过来。
他只需要用钱换物资，而这些买物资的钱，明年还是能继续抢回来。
商人重利短视，能赚到钱，又岂会在乎国家安危？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松鹤子也有八成的把握，明年能打下大干的边城。
他仿佛已经看到大军杀入干国的场面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李然被引过来之后，雪鹰老祖打不过。
不过，老祖都说了能打过，就先相信老祖吧！
原本松鹤子也是打算到时候去给雪鹰老祖拜个年的，但想到雪鹰老祖不兴这个，他也就没去了。
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该隐居暗处，静待收成了。
而在长安，雪鹰则是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煎熬。
因为李然交代了，不准把他熬死，所以这些小火熬煮他的人，还会往锅里丢一点防烫伤的药。
好家伙，把他跟药一起煎是吧？
雪鹰老祖想逃，却逃不掉，想死，也死不了。
只能任由这帮人折腾。
一连熬了数日，到了腊月二十四。
李然出门路过，才看了雪鹰老祖一眼，只见雪鹰老祖双目无神，脖子后仰，一副死球了的样子。
而萤则是拿着一根长长的鸡毛扒拉雪鹰老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