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门口，叶凡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看着火急火燎冲出来的伊桑，挑了挑眉。
“哟，这么大阵仗？”
“我就知道，你这边肯定会出幺蛾子，所以过来看看。”
叶凡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伊桑跑到他面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叶先生，您您怎么来了？”
叶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这副死了爹妈的表情，我这不是来了吗？”
“再说了，你的对手是盘踞在这里几十年的几大家族联合体。”
“你要是三下五除二就给人家平推了，那他们也太水了，啃不动才是正常的。”
一番话，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伊桑心中的自责。
是啊，对手那么强，自已遇到困难才是情理之中的。
伊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先生，里面说。”
回到指挥部，伊桑脸上的激动褪去。
他指着巨大的沙盘，开始向叶凡汇报战况。
“叶先生，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惨烈得多。”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们花重金雇来的那批佣兵，身经百战，但现在还活着的，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我们塞拉斯家族引以为傲的精锐，这次也是倾巢而出，可折损了十之八九”
叶凡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伊桑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为了把他们逼到最后的祭坛，我们我们几乎掏空了家族百年的积蓄。”
说到这里，伊桑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也红了。
他停顿了许久，似乎在积攒说出
“而且”
“我的两个哥哥，罗伯特和托马斯”
伊桑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哽咽。
“他们之前作为卧底潜伏在教皇身边，身份暴露了。”
“三天前，被教皇在所有信徒面前，处以了绞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伊桑的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整个指挥部，落针可闻。
珍妮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泪水。
叶凡脸上的懒散终于消失了。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强忍着巨大悲痛的年轻人，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两个字。
“节哀。”
叶凡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伊桑，你要记住。”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是请客吃饭。”
“战争，就必然会有牺牲。”
“你的哥哥们，是为了整个家族的未来而牺牲的。
“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将敌人逼入绝境的宝贵机会，换来了塞拉斯家族最终的胜利。”
“他们是英雄。”
“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叶凡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注入了伊桑几乎要崩溃的心里。
对。
值得的。
哥哥们的牺牲，是为了家族的胜利。
伊桑猛地抬起头，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伊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的起伏终于平复下来。
他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看着叶凡。
“叶先生。”
“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他带着叶凡，穿过指挥部，走向一侧不起眼的墙壁。
伊桑在一面挂着中世纪风格壁画的墙前停下脚步。
他伸出手，在壁画上一个骑士的头盔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整面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闪着金属冷光的阶梯。
一股混合着尘土和电子设备散热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叶先生，请。”
伊桑率先走了下去。
叶凡回头看了一眼珍妮，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然后便跟着伊桑走了进去。
厚重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军事堡垒。
数十个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和监控画面。
几十名穿着战术背心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
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低声通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实体沙盘。
将整个战区的地形地貌，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完美地复刻了出来。
山川，河流，建筑，甚至是每一条街道，都清晰可见。
这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
叶凡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嚯，伊桑，你们这搞得可以啊，跟好莱坞大片里的中情局似的。”
他背着手，像个好奇的游客，绕着沙盘走了一圈。
“整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打世界大战呢。”
伊桑没有理会叶凡的调侃。
他此刻已经完全进入了指挥官的角色，之前那点悲伤，全被他用钢铁般的意志压了下去。
“叶先生，这里，是我们塞拉斯家族的心脏。”
伊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所有的指令，都从这里发出。”
“这里，也是我们决胜的核心。”
他走到沙盘前，指向沙盘中心最高处，一座被无数建筑簇拥着的古老祭坛模型。
模型上，插着一面鲜红如血的小旗。
“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最后的祭坛。”
“我所有的兵力部署，都是为了将他们一举歼灭在这里。”
伊桑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伸出手，在沙盘上快速地划过几条线路，将自已所有的战斗部署和盘托出。
他的计划，简单来说，就是集中所有优势兵力。
从正面发起潮水般的总攻，用人命去填，用钱去砸，硬生生将敌人碾碎在祭坛之上。
叶凡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不得不承认，伊桑这小子，确实有几分魄力。
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悲痛后。
还能制定出如此决绝的进攻计划，光是这份心性，就超过了九成九的同龄人。
但是
魄力，不等于正确。
叶凡的目光在沙盘上飞快地扫过。
伊桑的每一个兵力部署，每一条进攻路线，都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构建、推演。
几秒钟后，一个清晰的结论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真的按照伊桑的计划来打
塞拉斯家族，今天晚上，就会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
他妈的。
叶凡心里骂了一句。
这帮老家伙，果然一个比一个阴。
伊桑的计划，看似是集中优势兵力，毕其功于一役。
可实际上，他所选择的主攻方向，恰恰是敌人防御最强，陷阱最多的死亡通道。
敌人这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就等着伊桑这个红了眼的赌徒，把全部身家都压上去。